“文节公之事,令谌心如槁木,再不敢于世间卖弄甚才学。”
“惟愿能以隐逸之身,传家嗣而奉圣人,以洗心中之愧与声名之污。”
“却不意竟仍被曹侯识出,公之巨眼,竟至于斯。”
阿瞒心说,这回你再猜我信不信?
会信才怪,你特么心如槁木又何必藏在许攸帐下翻云覆雨?
但这些话却又提醒到他,这哥们儿现在是小皇帝的人。
要杀他难免就要和小皇帝那边儿撕破脸弄僵关系。
阿瞒得考虑这么做值不值。
而另一方面,他又想到留在颍阴的那些荀氏族人。
那些人他都不敢放心任用。
毕竟御赐周庙五姓之一,荀谌的兄长眼见着正慢慢成为东廷一人之下的人物。
荀氏等于已经被绑死在小皇帝那边了。
就算荀谌归附于他,他大抵也是不敢放心任用的。
心头于是也就没有那么可惜了。
而且荀谌的话还有一层意思。
放过我,放心吧劳资这辈子就当个周庙祝祭,不会出来搞风搞雨的。
再说我藏这么深你都能一眼猜出我,我那点本事在你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隐藏的求饶意味加马屁,令阿瞒非常舒服。
阿瞒并不疑心他蒙骗自己。
因为在自己真的能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前,基本不太可能与小皇帝之间产生矛盾。
荀谌这种人在小皇帝那边,总比在其他豪强那边强。
这只是其一。
而其二呢,荀谌如果有负今日之言。
那他即便是东廷重用,加上他之前蒙蔽韩馥的作为,都可以成为他为巧言奸佞之徒的罪证。
如果有一天阿瞒想对小皇帝兴兵,只要荀谌被重用,清君侧扫奸佞就是个最好的借口。
有这两条原因,阿瞒心头才杀意渐消。
因此看着许攸笑道:“某闻荀友若大名久已,既在子远帐中,缘何不引荐于某?”
言语中虽有嗔怪之意,却是开玩笑的口吻。
许攸却脸上一顿如火烧一般的滚烫。
他哪里听不出来,阿瞒在点他。
人家已经看出来他这段时间的出挑表现,大抵都是荀谌在背后帮他参详了。
又是荀谌出首长揖告罪道:
“此却非为子远兄之过。”
“为谌自觉愧于人前,不敢有污尊目,因此求子远兄为谌遮掩。”
“此前敢露行踪,亦为刀兵之下,恐伤祝祭性命,令曹侯与朝廷生出龌龊,故厚颜求告子远兄处。”
阿瞒哈哈一笑,不再责怪,手指却指向书坊与瓷坊:“友若何不带某观之。”
直接剥夺了许攸的导游权,让荀谌带他参观了。
荀谌苦笑着前方带路,先带着阿瞒到了书坊。
书坊的布置却比原先那种卖书的地方更多了些改善。
一是十多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靠墙是书架,每本书都预备多册。
并且在书架旁有木牌详细介绍每层书架上是什么书。
小房间中央都有免费的书桌座椅砚台茶壶和清水,供士子翻阅时歇脚并润笔润喉。
这自然是寒族士子进入逐义司之后对书坊的新布置,份外体现书坊的公益性质。
别以为这帮黑了心货殖信徒是只考虑自己往日苦楚,让逐义司徒增成本。
他们玩儿得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