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装作被扣押,其实却另有所图?
现在他终于相信了,却原来并无图谋,只求脱身而已。
这番话如果是别人跟他解释的,阿瞒指定不信。
但没人跟他这么说,是他自己根据各种细节做出了这番推测。
如他这般的人物,那是极度自信的。
自认为自己总是能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
所以他觉得他所推测出来的,那绝对就是真相。
想一想请立周庙的诸多好处,阿瞒已经怦然心动。
却仍旧不肯轻易做出决定,又问道:“友若所言文崇,却是何人?”
“便……便是在下。”裴绾继续装受了精的鹌鹑:
“在下闻喜裴氏裴绾裴文崇,忝为邺城周庙书瓷二坊坊商。”
“闻喜裴氏?”阿瞒看着他形容不堪的模样,不觉皱了皱眉头。
他却是想起一个人来:
“西廷尚书裴茂裴巨光,为汝何人?”
裴茂裴巨光孝廉出身,一路从县令、太守做到了尚书台尚书,昔年阿瞒在京师跟他谈不上多熟,认识却是认识的。
他记得那厮好像就是出身于闻喜裴氏。
只是现在被二颖携裹去了长安。
为了区别庚哥的东廷小朝廷,所以二颖那边一概被称呼为西廷。
“正是……家父!”裴鹌鹑继续瑟缩答道。
阿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印象里裴巨光虽然说不上多出彩,也是个很撑透的人物。
当时身边有几个儿子,也各有各的可取之处。
怎么却冒出来个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定当是从商所致,阿瞒带着些偏见如此想到。
放着士族的身份不珍惜,却要去图利经商,硬生生把自己的人品折腾到如此不堪。
阿瞒冷冷吐出一句话:“不类汝父多矣。”
你跟你爸一点都不像,差太多了。
裴绾的小白脸儿一红,心中大骂,要不是荀谌要劳资装平庸,让你见见劳资的风采。
要是随季听见他的心声,不知道会不会回他一句:啥风采,间歇性抽风的白痴风采么?
但裴绾这会儿却被刺激到面色涨红,连装胆小都忘记装了。
这话挺重的,跟大家认为骂人挺狠的一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不肖子孙。
不肖就是不像的意思,而不像一般是指差远了,不如。
看在阿瞒眼里,却以为这货只是被自己这句话激发出了一份血勇而已。
因此仍旧不假辞色的冷冷问道:“某听闻邺城周庙之请立,初为商贾建策,可为汝之所为?”
裴绾压抑住心头的羞怒与不满,讷讷答道:“确系……在下。”
阿瞒继续问道:“如此仅邺城周庙一处,每岁可生息几何?”
“约莫……约莫缗钱近亿。”裴绾没什么心情继续装瑟缩无胆,因此是一副有些沉默的模样。
“近亿?”阿瞒再度吃了一惊。
他亲爹买个太尉也不过是花了一亿缗钱而已。
这地方一年就能挣到?
换成军粮那可是一百万石,足够支撑起一次战役的军费了。
阿瞒可是个穷起来连发丘盗墓都愿意去干的货,因此心思更活泛起来。
“其利虽巨,却有三成归朝廷,六成……”裴绾故意又偷眼看了一眼许攸,然后含混过去。
低头道:“坊商仅得一成,却需支付祝祭日常花用兼庙内修缮等支用,所获也不甚多。”
许攸几乎都想跳脚了,你特么看劳资作甚?看劳资作甚?
分那六成的人辣么多,绍宝自己那边都要拿两成半。
到劳资手里也不过半成而已,你还很久没给劳资了。
这会儿搞到劳资一个人拿了六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