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是什么?”余临溪重复说着自己二舅舅说的话,又插嘴问,“什么是得了吧?”
黄温腾“啧”了一声,又对阎云说:“我跟师兄还要出门一同修行去,你就别久留了吧。”
阎云却笑笑道:“我也跟你们一同。”
黄温腾直接跳脚:“一同个鬼!”
余临溪却还在问:“什么是得了吧?”
黄温腾横眉竖眼地瞪着阎云,就想让这狗皮膏药赶紧离开灵域,他看向余临溪,将人从叶舒的怀中抱起,然后指着阎云,对余临溪说:
“诺,他每次一来你大舅舅就要跟他一块聊话不带你去玩,得了吧说的就是你现在要去午睡了,今天大舅舅还是不能带你去玩了,你得了吧,玩的事得了吧,不算数了,懂吗?不算数了。”
叶舒站起身皱着眉头,言语无奈:“温腾,你别这样说。”
黄温腾冷笑一声:“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怎么就不能说?”
阎云也站起身来,语气不好:“我是叶舒的朋友,你何必每次都急着赶我走,来者是客你不懂?”
“不懂,”黄温腾不留情面,他自认为灵域是他的私人领域,除了自己的师门,谁都不得进入,每次叶舒从外头带来什么人什么物来都觉得对方是不尊重自己,实在无礼,“不请自来不是来者是客,我可不认。”
“温腾……”叶舒夹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是我的不是,没跟你说阿云要来,他是我请来的,怪我没跟你说,抱歉嘛,你别气。”
黄温腾阴阳怪气道:“我哪敢跟师兄你生气?哪次你不是未经允许就将闲人往灵域带?司空见惯的事了,我哪还敢有气生?”
余临溪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心焦和惧怕,“哇哇”大哭起来。
黄温腾借势看着阎云道:“瞧瞧、瞧瞧,溪儿又被你吓哭了,每次你一来他就要哭。”
阎云只觉不可理喻:“明明是你来了他才哭的,刚刚还好好喝茶呢。”
“你来了我师兄就不能陪他玩,哪次溪儿给你好脸了?遭小孩嫌的能是什么好家伙?”
“你不是他舅舅?怎么都把个孩子拜托给舒儿?你有能耐你带着他呀。”
“我们师兄弟的事与你何干?你在这逞什么能说什么话?”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
叶舒少有大声说话的时候,他将余临溪从黄温腾手中要过抱在怀里哄,又要给争吵起来的两人陪不是:
“你们都别说了,都是我的问题行了吧。”
叶舒拉走阎云,又对黄温腾道:“他这就要走了,不会有下次了,你别说了,别再吓到溪儿了。”
“舒儿!”阎云不服气,嘴上不饶人,还要与黄温腾互骂,叶舒直接将人拽走往自己房间走去。
黄温腾看着离去的两人心情总算好了些,他看着亭子桌面上的茶杯,和叶舒拉下的芝麻饼满脸厌恶,于是叫来兔子:
“把东西全收走,这个亭子给我好好清洗一番,脏死了。”
兔子们也是伶俐,说清洗就清洗,家伙齐全,手法娴熟,只因它们也不是头一次被黄温腾这样要求将某处某地地毯式清洗一番了……
“哦~溪儿不哭~溪儿不哭~”
叶舒在房间内来回走着哄着怀中的孩子,阎云也帮忙,左手拿着个拨浪鼓摇着,右手拿着个布娃娃晃着,面目表情,动作有些僵硬。
余临溪哭了一会倒是在喘气不掉眼泪了,叶舒示意着阎云将布娃娃拿过来,阎云刚一伸手将布娃娃递过去,他看到余临溪安静了,突然嘴碎:
“多大孩子了还要布娃娃?”
余临溪听阎云那样说,到手边的娃娃都不好意思拿了,撅起嘴委屈着又开始呜咽:
“呜呜……坏叔叔……”
“哦~溪儿不哭~”叶舒立马拿过娃娃塞到余临溪怀里又继续哄道,“我们溪儿才三岁,就要玩布娃娃哦~这叔叔不会说话,咱们打他,打他。”
叶舒抓着余临溪手,看向阎云,阎云自知自己嘴快说错话,站好认打,叶舒拉着余临溪的小手就往阎云的脸上轻轻拍。
“我们打他,叫他说我们溪儿,我们打他。”
余临溪看着阎云一副认栽的惭愧模样很快就转悲为喜,咯咯笑着,缩回自己的手,说着:“不打了。”
“好,那我们原谅他哦。”叶舒抱着人往床上坐,阎云也跟着,在叶舒耳边小声道,“抱歉。”
叶舒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阎云看了一眼余临溪,那孩子现在乖乖躺在床上,叶舒正哄人睡觉,他也只好安静待着,有话也得等人睡着再说。
“他睡着了吗?”阎云等了许久,忍不住小声问道。
叶舒也放低声量:“哭过后睡得熟也睡得快。”
“抱歉……”阎云又道,“我是随口一说,不知道这孩子那么喜欢娃娃,把他惹哭了。”
叶舒掩嘴笑笑道:“我以为你在为跟温腾吵起来的事道歉呢……..小溪没事的,他一觉睡醒就忘了。”
阎云又问:“那是什么娃娃,他睡着都要抱着?看上去四不像,好奇怪的玩具。”
叶舒汗颜道:“你可别当真刑雾的面这样说,那是刑雾在溪儿周岁时亲手做了给他抱着睡觉的,哪就四不像呢,这不……”
叶舒指着娃娃的猫咪耳朵:“这不有个猫耳朵呢吗,是猫……..”
可阎云奇怪道:“但它还有个猪鼻子呀。”
“你呀,”叶舒摇摇头,无奈叹了声气,又继续轻声问道,“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阎云却说:“我才来多久你就要我走?我不是说要跟你们一块出去修行的吗?”
叶舒忧心道:“你每次来温腾都不开心,溪儿也是每次都要哭一遍,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在灵域见面了,到外面去,我们就在外头相见,今天你也别跟着我了,没事的。”
“是你师弟多事,我每次来你都抱着小溪,可有见过他哭?要说是因为我也是冤枉,他见着我不是撇过脸不搭理就是傻乎乎说些没有杀伤力的俏皮话呛我,那么久以来最搞怪的一句话也不过新春时说我给他的红包看不见里头的钱,只能见我落在里面的芝麻饼上的芝麻。他呛我我就捏他脸,他不喜欢也未曾哭过呀,也就他被黄温腾抱在怀里说上两句话才哇哇哭,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你应该想黄温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不然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呢?”
叶舒无奈说:“哪有那么严重,你多想了。”
“难保,”阎云不放心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有蹊跷,你那个师弟怪怪的,我总觉得你跟他独处会出什么事,我得跟着,这还是刑雾拜托的,要不是她一个人跑出去降妖不跟你俩一块修行,我自然不会说要跟着你,你我是放心的,那个家伙我不喜欢也不放心,你别担心我,我偷摸跟着,不出现在他面前,等刑雾回来跟着你了我就走,这样行吧。”
“瞧你们,”叶舒叉着腰,很是不服,“我又不是小孩子,年纪比你和阿黎都大,怎么就要你们跟着我呢。”
“因为你天真没防备,”阎云直言不讳,“哎,当初我就应该拼命拼命留你,而不是让你现在在这又是带孩子又是防小人,修行之事倒是耽误了。”
叶舒轻声道:“你又胡说,哪里我就耽误了呢,我是按部就班,你太快罢了,从学徒到世茗正统弟子,又是现下大茗司的大徒弟,怕是不久就能自己当大茗司了,你能力强厉害,我才疏学浅脑子又笨只能慢慢来嘛,不能说是耽误……”
阎云又说:“你当初留在世茗那现在也不会差,我是大茗司你也能当二茗司,说什么脑子笨,你要是脑子笨那当时学试怎么次次第一?作为只能被你压着次次第二的我算什么?痴呆儿?”
叶舒被阎云的话逗得发笑,但想到余临溪还在一旁睡觉,又不得不立刻捂住嘴,然后再次放低声量,对阎云说: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放心吧,我们会一起成仙的,你比我先那就在上头好生等我嘛,多大点事,我们不说什么‘如果如果的’,哪有那么多如果,我现在就很好了,你也要好好的,我们先出去吧,别吵到溪儿睡觉,你要跟着便跟着吧,但是不要跟温腾吵哦。”
叶舒说完话便又拉着阎云出了房门。
凡是刑雾不在的,叶舒同黄温腾一同外出修行阎云都会暗中跟着,直到阎云成了惠明,成了世茗大茗司后不再似从前一般出行自如。
不能暗中跟着便只能多加联系,惠明已经养成习惯,从以前叶舒跟黄温腾单独在一起他会担心都要用“灯清”询问人的情况将近十次,到后来人家不跟黄温腾一起也要每天早中晚各问好两次。
叶舒好性子也不嫌烦,这样持续了好几年。
直到有一日叶舒从早到午,一次“灯清”也没回阎云。
身为惠明的阎云出不去世茗,左眼皮狂跳,心里不安,只得麻烦刑雾前去叶舒要去降妖的地方寻人,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白日等到第二天晚上,刑雾竟也未回他的“灯清”,他在寻茗阁来回踱步,不停地喝着浓茶解忧,可到底除了干着急以外什么方法也没有。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刑雾亲自跑来世茗,她手里握着残破的赤璋剑,脸色苍白。
惠明慌忙失态,冲上前去迎接人,两人离有一尺远,互相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庞,竟都害怕得不敢开口,直到刑雾突然落下泪,声音颤抖,到底还是告知他……
叶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