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澜同他也只差一岁，享年过四十，这个年龄去世，算是英年早逝的，甚至还不如凡间的富家翁活得长。

修仙路上多白骨！

古往今来，能寿终的修士，又能有多少呢？

“高澜道友，一路走好！”

一句低语，化于风中。

……

“爹，陆伯伯和韩伯伯来看你了。”

墓碑前的少年声音嘶哑，正是十六岁的高陆。

走近的二愣，看着碑上的字，一时有些呆住了，又伸手摸了摸墓碑，仿佛在确认其是否是幻觉。

待确认了事实，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

被情绪感染的少年也一道痛哭流涕。

看着墓碑前一大一小痛哭的两人，陆长生叹了口气。

其实对二愣如此行径，他也是很意外的。

在他的印象里，高澜早年的时候，曾一度看不起农家出身的二愣，当初还在玄云宗的入门试炼前，曾明确表态过。

二愣并未迟钝之人，也能感受到高澜当时，言行举止之间的傲慢。

虽然自二愣进入家族之后，高澜便再未轻视过了，而且他也曾为此致歉过几次。

但陆长生还以为二愣会跟他一样记仇呢。

没想到，二愣是真的放下了的。

倒是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只是，如此伤心，对二愣的修行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不破不立，如今二愣处于炼气六层的瓶颈。

如此大悲之下，虽暂时看来于道心无益，若能破后而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能，那可能就难了……

“陆大哥，高澜脑子一向比我好，手段谋略也是我难以企及的，身为散修还能一手创立起平仙盟，如今却是第一个走的，他日，换了我，又能是如何呢？”

陆长生心里忍不住反驳道，谁说有手段有谋略，就能活得久了。

不然，他如此费心低调稳健、苟着修行干什么吃的。

不过话不能直接这么说。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其中艰难险阻自然无数，能寿终正寝的修士又能有几个呢？”

陆长生点上三支线香，朝墓碑瑾手一礼。

“不过，你我踏上仙途，不就是为了争这一线希望么？”

“当时俺可不是为了争这一线希望，真的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

二愣低声呢喃道。

不过众人都是修士，耳目如何好，有人听了冒出两声不合时宜的轻笑。

就连高陆都一时间止了哭，他之前虽有些瞧不上，但也没想到韩伯伯竟然还有这等过往。

沉闷的气息一扫而空。

二愣想起早年离家时，饥一顿饱一顿，所求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温饱，最敢幻想的，也只是娶妻生子而已。

如今这些早已经都实现了。

甚至不仅如此，他都踏上了仙途，他睡草屋时，再美的梦里都没有这样的事。

这么想着，二愣失落的情绪也好了不少。

“韩道友倒是赤子之心。”

一个身材略魁，皮肤略黑，眼神锐利的修士说道。

陆长生看着这个炼气九层的青年修士，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