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馨月垂下了眼眸,是了,她戴着口罩,定是为了遮盖她脸上那骇人的疤。
“你倒是对自己挺狠啊,这么深的伤口都下得去手。”北怽垂眸看向她的手。
江馨月将手背在身后,她只觉得那道疤在发热,源源不断的发热,热度直达心底,烧得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道疤,时时提醒她,你就是个小丑!
哪怕伤成这样,这么些年,他目光也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笑了,带了几分凄惨,“原来,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你呀!”
她看向南洵,“哈哈哈哈,南洵,你还真是好运呢,有这么一个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肯定不知道吧,她那天有多惨,”她话音落下,南洵抬起了头看向她,目光骇人。
江馨月见状,“哦!”她捂住了嘴,余光瞥向北怽,“原来她没告诉你啊,哈哈哈哈,也是,她又怎么舍得你难过呢,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她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吧?”
少年目光阴森,死死的盯着她,可江馨月却半点不怕,大概是,那层保护色被撕破了,她也就无所顾忌懒得装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都不知道,当年她呀,”
“够了!”北怽出声喝止,脸上再无笑意。
“够了?”江馨月笑得癫狂,“哈哈哈哈,怎么够呢,远远不够的,怎么你怕他知道啊?”
“当年的她,一脸的血,满身的伤,那手都脱臼了,哎呀呀,好惨啊,我看着都疼。”
“可是她呀,最担心的竟然还是你。你是没看到,那些人手里的钢管,不要命的砸在她的身上、腿上、背上……”
“我说够了!”北怽大声怒吼道。
她提步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举起来按在墙上。
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江馨月被勒得脸色通红,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北怽,原来,你这么在乎他呀,从七年前就在乎了,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她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可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找死,疯狂的在北怽的底线上蹦哒。
“你说,他要是出了点……”
“砰”
她话还没说完,北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她摔在地上。
“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适可而止吧,”北怽俯下身,看着蜷缩在地的少女,丝毫没有心软,捏着她的衣襟,将她提起来一些,在她耳边小声道:“他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剁了你!”
“你不信,大可试试!你知道的,我敢!”
“当年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打听过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温温柔柔的,可落在了江馨月耳中,却犹如恶鬼索命,令人窒息。
后来那些人啊……
她偶然间听过,那些人,或多或少的都落下了残疾,哪怕是好了,多少会有点老毛病,时刻折磨着他们。
江馨月打了个寒颤,那年,她才多大啊?
十一有吧?
十一岁就那么心狠手辣!
她终于知道怕了,开始小幅度的挣扎。
“知道怕了?”北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知道怕是好的,你记住了,别惹我,也别打他的注意,不然,”
她松开了她的衣襟,仔细的替她抚平那上面的褶皱,凌乱的碎发被她理了理,还将她扶起来,拍了拍灰,一脸温柔的对她道,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明明正值中午,最热的时候,可江馨月只觉得寒冷刺骨,北怽说的话更是令她胆寒。
她倒退一步,她知道的,北怽真的敢。
北怽后退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少女歪着头,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发现拍不掉,她看向少年,撇了撇嘴,将手抬起来给他看。
“纸。”
少年什么也没说,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白净的手指上染上了咖啡色的灰尘,他掏出湿纸巾,仔仔细细的,一根一根的替她擦着。
江馨月看了一眼,便挪开了。
“还不走?”北怽出声。
江馨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踉跄着转身离开,直到出了教室门,她再也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教室里传来女孩撒娇的声音,若是原来,她定然是嫉妒的,可此时,她不敢回头。
她忘不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知道,北怽是收了力道的,不然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她大口喘着粗气,想逃离此处,可她起不来,腿一直发抖,她一边流泪一边捶腿,恨其不争气。
最后,她是爬着离开了那里,直到来到楼梯口,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才有了站起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