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春掀开帐门进来时,花馥栀还在打坐,仿佛入了定一般,司银玄草草用膳之际瞟了她几眼,见她脸色比昨夜红润了些,放下心来。
“殿下您在看什么?”谭春顺着司银玄的目光往案几那边看过去,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好奇一问。
“没看什么。”司银玄吞咽着最后一口饭,囫囵回答。
不等谭春多问,司银玄放下碗筷便端起茶水漱了口,随后直奔药帐而去。
辗转反侧一夜,司银玄想明白了,他不能事事倚靠淑妃母子,有些仇,他要亲自去报!
“九殿下。”
司银玄刚一走进药帐就撞见了秦向阳的徒弟冯奎。
冯奎是个身材高壮却面相忠厚的汉子,自幼父母双亡,被秦向阳收养认作徒弟,从那以后就跟着他生活在军营里,帮着他做些采药、晒药草、研磨药粉、包扎等杂事。
见着司银玄来了,冯奎稀松平常地跟往常一样同他打招呼:“九殿下今日来得挺早,昨夜没睡好吧。唔,看起来忧思过重啊!”
做大夫的,善望闻问切,打个照面就足够看出许多东西了。
司银玄点点头,在冯奎关切的目光中走到药架后的书箱里,挑挑拣拣把所有有关穴位和施针的书都抱了出来。
“这里的书殿下不都看过了、记住了吗?”冯奎摸着头不解地望着他。
司银玄记性很好,是冯奎见过的脑子最聪明的人。那些医书,他初学时,看了十遍八遍都不一定记得住,全靠日积月累熟能生巧,才能做到了然于心。
但司银玄却能过目不忘,凡是他看过的,药草药性总能和书上写的说得一字不差。在他帮着做过几次金疮药和麻沸散后,冯奎更是发现,他对用药剂量把握得十分精准。
连秦向阳都夸赞着说:“九殿下这脑子真是活络,比他三皇兄好多了。”
但说完秦向阳又叹了口气,脸上有遗憾神色。冯奎知道,他师傅是在遗憾这样聪明的人物命不久矣。
司银玄并不知晓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冯奎就想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
“闲来无事,我练练手。”
司银玄回答着,把书抱到那个刷了桐油的木人旁边,翻开其中一本摊在膝上,随后拈起银针照着那些穴位上逐一刺去。
谭春收拾完碗筷过来时,司银玄又吩咐他:“去找张羊皮或牛皮来。”
冯奎在药架后捣药,听到这声笑了笑:“九殿下果然聪慧,我师傅当年教我时也是在木人上覆羊皮,代替人肉肌理,以便练习掌控施针力度。”
“不过嘛。”冯奎话锋一转,“九殿下玩玩就行了,要想真正学会运针的玄妙,还须得在人身上扎过几百回才行。”
司银玄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声音也冷了下来:“会扎到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