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会脏了你的眼。”司银玄自己也将脸转到了一边,尽量不去看台下血腥的场面。
二人说话间,御林军以剑作刀,横劈而下,利刃破空,头断血流。人头滚滚落下,无头身躯向前倒去,脖颈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泥土。
在场死一般的沉寂,须臾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个“好”,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场内一片叫好声,不难听出多数人声音都是嘶哑的,他们此刻的欢呼更像是一种宣泄。
在这样的嘈杂声中,司银玄看见花馥栀勾唇笑了下,望着他的眼中有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是推己及人,自己害怕,就觉得我也害怕。”花馥栀叹息似地说道。
司银玄被说中了心思,眸光闪了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朝台下望了一眼,入目一片刺眼的鲜红,滚落的人头沾满了鲜血和尘土,人头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让人看一眼就心里发憷。
司银玄飞快收回目光,望向花馥栀,语气低落了许多:“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会觉得我是个胆小鬼吗?”
花馥栀不置可否:“你还小,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情有可原。”
二人说话的时候,刘忠拿着圣旨走到了祭台最前方,众人皆知其意,自觉跪下,皇上和皇后也转身,向北而跪。
明黄的圣旨展开,刘忠沉了一口气,而后高亢尖锐传入所有人耳中:
“宏元二十八年,岁次丙寅,二月乙丑朔十九日。大夏第七任国君司籍胤,昭天下曰:
“朕受天命御极二十八年,荷皇天后土眷,钦承祖训,夙兴夜寐,殚精竭虑,躬耕勤恳,唯恐大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百年后无颜于洺沽山面见先祖。
“是故多方恭听,选贤举能,力图朝内文武并举,四邦安泰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多年如是。
“朕拳拳爱民之心,天地可鉴,俯仰无愧。今年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天降三道惊雷以作警示,然朕久处深宫,居安而忘危,积习易溺,忽察天意,不知天怨,狂妄自大,最终酿成大祸。
“渭水水患之祸,皆罪在朕身。朕,为人君,负万民,识人不清,未能明辨忠奸善恶,令奸贼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为祸朝野社稷!
“此祸事,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百年未遇之!朕察其情后,痛心疾首,悔恨交加。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上累于祖先,下负于蒸庶,永言愧悼,如坠泉谷。
“奸佞当权,以公谋私,置万民生死于不顾,实为朝廷之蠹虫,社稷之害马,江山之祸患!不死不足以平民怨,不死不足以告亡魂,不死不足以匡大义,不死不足以昭朕心!
“故今日,朕诏令天下,斩奸臣,肃朝纲,荡邪气,濯世污,鉴后人。乾坤朗朗,律法昭昭。
“朕无心铸成大错,愧于万民!
“若再有天罚,请降罪于朕一身,勿施于民众。
“惟天地昭鉴,愿先祖庇佑,许我大夏风调雨顺,万世太平,百王相承,江山永固。尚飨!”
这一道罪己诏刚一宣读完,祭台下直挺挺跪着的司银壬作为一国储君,率先表态。
他伏地深深跪拜,口中大喊:“天佑大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话音刚落,一同前来的官员们紧随其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之后,场内分散在各处将士也一同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着,直到灾民也出声附和,几千人异口同声,让司银玄见识到了传闻中“山呼万岁”的奇观。
这一场戏落幕了,司银玄目光扫过近在咫尺的沈栩茹,又扫过台下跪伏的司银壬、司银弋和司银央,最后在震耳欲聋的呼声中扭头看向花馥栀:“尊者,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戏该他去唱了,需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