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馥栀想了想,循声走去,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娃娃迎面朝她跑来。
那小娃娃足蹬锦靴,身披貂裘,腰间还挂着玉佩。一张脸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可能是因为跑动了一阵,面颊有些发红。
花馥栀停下脚步,望着那张眼熟的小脸,眉梢轻挑:“小孩儿,你在做什么?”
这小娃娃分明就是司银玄小时候。
“尊者!”
嫩声嫩气的童音,软软糯糯地喊了她一声,然后她就看着小小的司银玄哒哒跑到她跟前,高高举起手,抱住了她的腰。
“呵!小不点!”
花馥栀轻笑出声,拉开他的手,在他面前蹲下:“这是哪里?还有你干嘛把自己变得这么小?”
司银玄眸光闪了下,装作没听见,伸出短短的胳膊搂住她脖子。
“尊者,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的。”
花馥栀怔了一下,又听他继续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说话声越来越低,花馥栀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司银玄,刚要伸手把他推开些,却见那小孩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脸上凑过来。
下一瞬,脸颊上传来一点温热。
她被亲了!
花馥栀蓦地收回神识,幻境破碎,看着坐在身侧还未放下笛子的司银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脸,恶声恶气地质问:“你、在、干、什、么?”
司银玄无辜地眨眨眼,接着又笑得一脸乖巧:“尊者,不好意思,我小时候有个臭毛病,就是喜欢亲别人脸。刚才重回故地,心智也变了,就没控制住,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花馥栀眯了眯眼,手下愈发用力,司银玄疼得龇牙咧嘴,语气无比真诚地狡辩:“真不是故意的!尊者你相信我!”
察觉到掐自己的那只手松了几分力道,司银玄心中一喜,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刚才不是问我,那是什么地方吗?”
花馥栀没有说话,他自顾自说了下去:“那是大夏国皇宫的雪梅园。每年小年,我父皇都要在那里设宴,让大臣带着家眷一同赴宴,不谈朝事,只饮酒赏景,意在君臣同乐。”
“那你想让我看什么?”花馥栀不解,“看梅花?”
“不是。”司银玄深深望着她,认真说道,“你刚才看见的,是我五岁时参加赏梅宴的那一天。那是在我认识你之前,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我想跟你分享,让你心情好一点。”
天生体弱的司银玄,自小就是病秧子。
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把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尤其是栗公公,巴不得跟他寸步不离,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
那次宴会,栗公公被皇后叫去问话,他逮着机会偷溜出来,溜进了梅园中。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在,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在梅园中奔跑,漫无目的地跑,跑累了抓起一团团雪,捏成雪团去砸那些梅花,然后看着被砸下来的花瓣高兴得哈哈大笑。
花馥栀听到这里,想起刚才幻境中的小司银玄,勾了勾唇角。
难怪脸蛋红扑扑的,原来是疯跑了一阵,这番举动倒是符合这小孩儿的性子。
“后来我被太监宫女们找到了,回去后病了半个月,把栗公公吓得好几晚没合眼……”
司银玄说到这里微微垂眸,眼中泛起深切的怀念。
“但那确实是我前十四年的生命中,最高兴的一天。”他说着,又抬眼看向花馥栀,眼中荡开温软笑意,“直到后来遇见了你……”
“怎么?遇到我就不高兴了?”花馥栀斜睨着他,幽幽问道。
“尊者真是……明知故问!”司银玄扯下她的手,攥在手心,眉眼间笑意温软,随后郑重其事看着她说道,“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嗯……或许不止三生,应该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油嘴滑舌!”
花馥栀扑哧一笑,收回自己的手。
总算把人逗笑了。
司银玄心里松了口气,将幻音笛收进储物戒中,然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尊者,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花馥栀闻言面上笑意收敛,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片刻后,叹息一般开口:“你觉得……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司银玄知道她问的是旃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