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听到河生娘是打听李冬生的镖师工钱,敲打衣裳的手便顿一顿。
回身笑道:“瞧您老说的,咱们和李冬生非亲非故,哪里能知道这么许多!”
末了又道:“婶子问这个作甚,敢是也想让河生去当镖师!”
镖师这名头,只听着就觉威风,又是干系身家性命的行当,走一趟镖想来银钱少不了,河生媳妇有孕,林婶子想多一份生计贴补家用,也是有的。
“哎吆,河生也只能在田间地头忙活了,最多去山里陷些野物,镖师他可干不来!”
听柳榆如此说,林氏忙摆摆手,末了想一想,悄悄道:“我娘家有个侄女儿,去年男人死了,如今已出了孝期,她也没个孩子,公婆好几个儿孙,便觉她碍眼,遣她归家另嫁!”
“这不,我昨儿回娘家,河生他舅妈把这事托于了我,我也只得替她操操心,好歹也是我侄女儿,哎!”
林氏说完,便叹口气,心里也觉为难,她嫂子心疼侄女儿,要求男方家底厚实,且无有孩儿,不舍的姑娘去给人当后娘。
若只是没有孩子,倒也好寻,偏又要求家底厚实,家底厚实的,人家也不能要个二嫁的寡妇,这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偏巧她今儿碰到李冬生,往村里打听,才知这人这一春去做了镖师,只不知镖师一月有多少银钱。
这会儿见到柳榆,想到柳榆这阵子把吃食摊弄的也算风生水起,难保会有三教九流的客人去用食,听到一两耳朵镖师相关。
问柳榆,也是碰碰运气的心思。
“您老既有这个心,何妨去找铁头娘探探口风,她是李冬生长嫂,怕是知道一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了丈夫的妇人,又没个孩子,可不任由夫家随意安排,林氏这侄女儿还算好的。
有那黑心的公婆,自家收了聘金,也不管是甚个模样,就把守寡的儿媳儿夫郎认做闺女哥儿,随意许人的。
天将黑时,柳榆把一盆衣裳洗了一遍,要涤水时,长生散着头发走了过来。
天将暮,二人也没多说什么,就着最后一点光,匆匆把衣裳清涤几遍,拧干水,忙就回了。
晚上吃饭时,想起洗衣裳时碰到林氏的事儿,柳榆先说一回河生媳妇有孕的事儿,末了又把林氏打听李冬生的事儿说一回。
“冬生大哥还在孝期呐,只怕也没这个心,等他从山里出来,怕是林婶就要登门了!”
灶房里灯光昏暗摇曳,打在人脸上明明灭灭,长生装作不经意扫一眼柳梅香,见她面上仿佛略顿一顿,又仿若未觉的继续吃着手里的水煮蛋。
“你林婶要怎样那是她的事,你莫要多事传话。”
年氏瞅一眼身边静坐的柳梅香,嘱咐柳榆两句。
“这是好事呀,冬生大哥这么些年都是一个人,怪不容易的,二哥比冬生大哥还小几岁,如今都四个娃了!”
“冬生大哥将将三十的人却还是形单影只,冷锅冷灶冷被窝,为免太过冷清!”
长生坐在柳榆身边,耳边听着柳榆说话,眼睛一抬便看见柳梅香,心里有些微妙的尴尬。
又见年氏因着柳榆出口的话,面上带着不耐,手便在底下扯扯柳榆的衣裳,让他噤声。
年氏坐在对面,越听面色越是难看,一把搁下筷子,正欲说些什么。
“咳!咳!咳!”
柳榆还要再说,突听旁边的长生轻咳一声后,便没个止息,一时也顾不得李冬生的终身大事,忙起身去锅里盛水,让长生好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