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低声的抽泣起来,在田凯的印象里,刘阳是个铮铮铁汉,吃的了苦,大高个,力气在父辈那一群人里最大的,如今他却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抽泣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或许只有他知道吧。
凤梅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家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只有桌子上那崭新的骨灰盒安静的耀眼。
“田凯哥,你回去吧。”刘小明的妹妹刘小菊站起身,红肿着双眼看向田凯。
田凯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知道他在继续问,只会给他们一家人伤口上撒盐,他随即转身走出了门,眼里是无尽的悲伤和遗憾。
“哥。”小菊的声音紧跟其后,叫了田凯。
田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菊,还是瘦弱的身体,只是比当年的小明还高出了一个头,那细长的眼角,浓密的眉毛,田凯似乎从小菊身上看到了当年小明的影子。
“我们走走吧,很多年没有回来,村里的变化真大。”小菊说着,叹着气。
田凯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田地里走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又怕对方开口。
“我哥,他跳楼自杀的。”
田凯停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小明的模样似乎停在了他的记忆力,那个瘦弱的男孩子,跳下楼的那瞬间一定很痛吧。
“我们出去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我哥因为面部的残疾,得了抑郁症,他每天不停的哭,在家自残,父亲也因为在家照看他,失去了工作,我也早早的停了学,去打工养家。”小菊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她过得犹如人间地狱。
哥哥在家自残,点火引燃屋子,母亲看不住他,父亲不得不留在了家里,随时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她初中毕业就去打了工,这些年,他们犹如蝼蚁,家不像家,犹如一个地狱。
“他.....他不是说他去工地上班吗,还找了女朋友。”此刻的田凯,犹如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嗓子,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提及小明。
如果不是他,小明不会面部残疾,也不会抑郁,更不会跳楼自杀,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罪人,而且是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的罪人。
“是你进监狱的第三年吧?”
“他骗你的,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他,你判了几年,是后面他问了,我们才和他说的,知道后,他可能就给你写了信,其实他那时情况就很不好了,得了抑郁伴厌食症,拒绝一切饮食,父母实在没有办法,借钱也把他送进了医院。”
“进去医院后,我们一家才得到了解放,因为有医护人员专门看管,父亲也去找了工作干,虽然医药费昂贵,但是一家人省吃俭用,还是能保证哥哥的开销。”
“在医院那段日子,我有时间就去看他,包括我的父母,他也在改变,变胖了点,话也多了起来,他经常和我们提及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说想家了,想你们了。”
“我们都觉得再住一段时间,哥哥就能痊愈了,到时候就全家回来,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是就在出院的当天,全家人去接他,他却趁我爸妈不注意,直接从医院十二楼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