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见好啊?
他们俩是悲伤过度,疯了?
此后数日,外间风云都被拦在了这间小屋外。
封九妄的病情不见好转,就连安德一也病倒了。
值得庆幸的是,安德一不是因为时疫病倒,而是累病了。
小屋中始终只有连央和安德一二人。
擦身洗漱这样的活儿全都落在安德一身上,连央负责每日给封九妄说点自己觉得好玩的话本子,喂他饮食喝水。
安德一倒下后,连央也没气馁,即便封九妄此时已经神志不清。
他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往往和连央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到头睡去。
封九妄昏睡时,连央并不会静静的守在一旁。
她好似拥有无限的活力,只要有封九妄浅浅的呼吸作为回应,她也能一人说上许久。
被山珍海味堆出的一点肉尽数消退,比封九妄消瘦的还要厉害。
甚至比最初那个一身旧衣,身量伶仃的她还要消瘦。
巴掌大的脸瘦的脱相,唯有一双眼,依旧明亮璀璨。
成为照亮一屋的明珠。
“小蒹葭。”
封九妄的声音无比虚弱。
从确诊时疫开始,他就像个废人,失去气力的躺在床上,一切依仗连央。
被家国天下裹挟一生的傲骨,在短短几日尽数折断。
眼睁睁看着连央消瘦憔悴,拼劲全身气力,也不过只能叫她一声,“小蒹葭。”
连央依旧带着笑,其实此时她笑的不好看。
消尖的下巴,眼下的青黑。
最爱悄的小姑娘已经许多日子不曾对镜自夸。
带着连央独属的体香,巾帕温柔的拭过额间。
突然,连央的眼神亮了亮,好似发现了什么巨大的惊喜,
“陛下,你今天比昨天多说了足足五个字哎!”
欢快的一拍手掌,比哄小孩儿还要浮夸的语气,
“一天多五个字,两天多十个字,不出几日,陛下就又是那个出口成章的陛下了!”
封九妄无声的笑,被白翕蒙住的双眼能够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是第二天开始的病症,他的双眼被渐渐遮蔽。
每一日,只要睁开眼,封九妄就贪婪的描摹连央。
他不知还能看她多久,但他祈求,能再久一些。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被先皇控制的日夜,在别院自我惩罚的日夜。
他都在生死之间。
这是这一回格外狼狈也格外不同。
没有阴恻恻的声音邪笑着逼迫他活。
没有关切担忧的声音,祈求他活。
好像在这间屋子里躺着的,不是大景的天子,只是他,只是封九妄。
只是连央生死相随的封九妄。
她不逼迫他活,不在意他死。
她只是,坚定的,陪着他。
“小蒹葭,我,还没,没听见,你叫我一声,夫......”
骤然停住的话语随着无预兆停歇的气息斩断。
连央唇角的笑意还刻在脸上来不及跌落。
茫然的看着封九妄合上的眼眸,连央一把握上封九妄的手。
不停的捧在掌中揉搓,呵气,她都无法阻止封九妄体温的降落。
世界陷入一片嗡鸣。
风声鸟鸣,悲泣哀嚎。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随着封九妄的沉寂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