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安德一这时入内大抵是有要事，封九妄依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有昏君的潜质，封九妄也只是笑着抬手。

大掌在连央后背拍着，叫她继续安稳的睡下去。

脸颊睡的红扑扑的连央眼下的青黑烙在封九妄心里。

他并非全然没有知觉，昏迷中模模糊糊，他总是能听见连央轻缓娇软的声音。

是他黑暗中的萤火，一点一点引他看见归途。

到底还是醒了，连央这些时日心中惶惶，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叫她惊醒。

握住连央想要揉眼睛的手，碰了碰连央睡红的脸颊，

“安德一命人备了鹧鸪燕菜粥，用一些？”

连央好像还有些迷糊，没回答封九妄，只是突然傻乎乎的咧嘴笑了，

“阿九。”

“嗯？”

“睁开眼就看见你哎！”

睡意朦胧中的喜悦，听的封九妄心间满满当当的涨，

“看见我这么开心？”

连央好像对封九妄这样的问题感到不满，水盈盈的眼眸瞪了他一下，语调娇的不像话，

“你看见我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

明明不是多有趣的话题，依旧让连央像快活的小猫，眯着眼笑了起来。

絮絮叨叨的柔声中，她也逐渐清明，看见安德一侯在一旁，长睫忽然颤着垂下。

似有几分忐忑般，连央的声音变得极轻，

“我，杀了很多人。”

朝堂上的制衡之术她玩不明白，但她知道，有些人之所以不杀，是因为他活着更有用。

可连央忍不住，只要想到她的阿九经年辛苦，那些个脑满肠肥的混账还要勾结外人对付阿九，她就忍不住不杀了他们。

“他们该死吗？”

封九妄轻声问，连央坚定的点头，封九妄便又是笑，

“那便夸夸朕的小皇后，杀伐果断。”

连央眨了眨眼，

“朝堂空了一大半哦？”

封九妄顺着连央的话，想了一下突然空荡的朝堂，相比于连央担心的有碍国政，封九妄莫名觉得，还挺爽。

“没什么不好的。”

看他这样，连央心里有了点底气，终于抬眼看他，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我把先皇的罪行，公之于众了。”

封九妄彻底愣住。

“他们，不会允许......”

无论皇室宗亲还是朝中大臣，都不应该允许先皇死后，出现这样极大的污点。

连央抿着唇，笑的狡黠，

“因为不同意的，都被我杀啦！”

连央的语气轻快又骄傲，好像做了什么极为了不得的事，晶亮的眼一眨一眨的等着封九妄的夸赞。

连央的眼睛一直都和旁人不同。

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她的眼拨开迷雾后是自由的风，没有世俗的纷扰裹挟。

但如今，封九妄却终于发现了什么异样，微不可见的摩挲指尖，封九妄突然问，

“怎么不叫蔷薇白悯进来伺候？”

连央眨眼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封九妄会突然问这个。

不自在的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这样问，只有我们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