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动和铺天盖地的报道如约而至，学术期刊，娱乐新闻，脱口秀，宗教，无数道目光投向了这位一直隐世不出的天才科学家。
有人称他为“上帝使徒”，有人称他是“永不磨灭的亲情”。
这一切，格里斯都不在乎，所有的采访和报道都被推掉，只有在国家媒体面前他才肯说出寥寥几语。
蛋糕，晚餐，温暖的壁炉，格里斯一点点搀扶着父母走进这个全新的时代，在一声声欣慰的泪光中安静的弥补着自己的童年。
如果所有的时光都停在这一刻，那这无疑会是一个温暖的，无比珍贵的记忆。
当硬冷触感再次从座下的凳子上传来时，格里斯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行...这项技术不可能去做那种事的。你们，你们就不怕违背国际公约吗？！”
横挂在会议室墙壁上的星条旗无声的回应了一切，格里斯颤抖着双手，面前的碳素笔像是比任何东西都锋利的武器，静静的躺在苍白的纸上等待着。
“格里斯先生，我们很能明白您的心情，但也请您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
冷硬沉默的话语让格里斯喉咙中无数的话语顷刻间消融。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称重，自年幼时起的情感一步步累加到现在，它早就在情感的天平上占据了绝对的重量。
艰难的话语缓缓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慢慢流出。
“我同意，将所有技术发现，用以维护国家安全。”
“十分明智的决定。”
严肃的语气稍稍缓和，整个会议室内，似乎只有格里斯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家里的灯光依旧亮着，格里斯皱了皱眉头，打开房门进去。
“不是说今晚有事，不用等我了吗？”
“没关系，我们不用睡。”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做这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事情！”
格里斯愤怒的声音让两位父母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
“抱歉格里斯，我们只是想等你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们很担心。”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变成AI智能还要继续睡觉，她只知道她能更好的见证你以后的人生了。
今天一直以来积攒的压力，在这一刻像洪水一样汹涌漫过这个可怜人的胸膛。
“妈妈，我今天可能做了一件错事....”
母亲还没来得及擦拭儿子的眼泪，格里斯整个人就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翁乱的耳鸣声中，母亲温柔的哼唱声坚定的传来。
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母亲轻柔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格里斯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轻声回应道：“会死很多人的...”
“怎么回事？”
父亲严肃的声音让格里斯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下来。
曾经挺拔的身躯似乎再一次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格里斯终于冷静了下来，随后原原本本的为父母讲述了一切的因果关系。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格里斯的手背上，颤动的心脏被猛然攥紧。
“母亲....”
格里斯有些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那曾是他亲自打磨安装的电子义眼，可当它被赋予灵魂的光芒之后，折射出来的目光就能抵达人们的心底。
“孩子...”
母亲颤抖着双手轻轻的将格里斯抱紧。
视角不断拉远，这所平凡的房间外，寂静的黑夜下，一座座工厂开始亮起惨白的冷光，代表着某些不可言说，不被允许的存在，开始缓缓在黑夜中生长。
“大哥，所有文明的发展，最终都会走向自我毁灭吗？”
“在我观测到的文明中，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洁白色的枝丫轻轻的晃动，随后用一种十分可悲的语气说道：“那些文明有些整日担忧恒星枯竭，有些在担忧星球环境恶化。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真正导致文明覆灭的，会是同类举起的屠刀。”
“金华木星...也会这样吗？”
鱼沉安现在虽然已经成为人神，但是在无数个文明面前，他仍然稚嫩的像一个孩子。
“我只能说每一场战争牺牲的人，都是死得其所。没有外敌，他们也迟早会死在种族之间的斗争下。”
一个孤独决绝的身影缓缓在鱼沉安的心中亮起，陌修，这些事情，你也知道对吧，你一定知道对吧！
“小子，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这颗星球的时间流速慢下来了，我送你回去。想好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
阴沉的极夜下，冰冷刺骨的海水被一道道巨大的身影搅的天翻地覆。
再次恢复意识之后，周围冰冷海水的触感让鱼沉安稍稍安心了下来。
‘蓝鲸这个物种作为创造思维的伏笔，本身在这场实验中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我得尽快脱离这里。’
‘大哥，帮我连接这些蓝鲸的灵魂意识，我要和他们对话。’
‘没问题。’
一阵无形的波动从鱼沉安附身的蓝鲸中散开，冰蓝色的海水中，一个个巨大的阴影不断的向着鱼沉安的方向逼近。
“不是蓝鲸，你是谁？”
一头体表覆盖着白色骨骼，额头前进化出一道月牙形状的重戟鲸死死的盯着鱼沉安。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你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你们的进化，你们的一切，都是为了其他文明的利益。”
没有重戟鲸回应他的话语，整个鲸群用沉默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大哥，有办法让他们看到我的记忆吗？”
“可以。”
鱼沉安俯身的蓝鲸再次亮起一道道白色的光芒，映照得周围的海水不断的闪烁，泛起迷离的光芒。
所有重戟鲸都陷入到了一种迷离的状态中。
“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真实看到的，经历的。”
“我们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