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了两个多月，程家庚跟靳嫣然交往不再避讳他人，甚或还刻意地要更多人知晓两人关系。小靳多次来公司财务部，了解经营跟资金情况。

二零零八年整体销售未达十二亿目标。究其原因，对电和燃气热水器预期过高，两类产品才卖了七千多万，太阳能还是占了绝对比例。然则超十亿产值的企业，绝对区里龙头，市里挂号。临近过年时，方程公司参观者不绝。

过去领导或宾客参观，通常要到老字号铁佛集团。现在必来方程，方程是实质上的民营跟新能源企业双料新名片。起初，来个市区领导都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般全员大扫除，车接车送请新闻单位前来报道。现在参观的多了，反成累赘，送走一拨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下一拨客人又来了，没法子工作。

安强规定：区里区长、市里正局及以上级别陪同的，老板接待。其余人等，按级别分由自己、李总工、焦冬余、危无畏或办公室接待。即使这样，老板仍受不了接待之多，又改为只接待副市长及以上级别和区里主要领导的陪同。没多久，政府部门里的人就议论起程老板眼往上看，瞧不上下边人。没办法，程家庚只得见缝插针地跟相关人员解释。信也好不信也罢，老板精力不可能全放在接待上。

这天，一位省人大副主任来考察，一行人在方程大厦展厅参观完，省领导返程，陪同的市、区人大主任离开。最后，大厦前广场上只剩下程家庚与杨副区长两人。

杨副区长要上车时，程家庚道：“领导，能不能楼上坐一会儿，单独跟您汇报一下。”

杨副区长摆摆手，“还有事要处理，咱们下次再约吧。”

程家庚道：“杨区长，您给我十分钟时间就行。”

杨副区长大致猜得到程老板的话题，“嗯，有什么事这里谈吧。”

“就是跟铁佛集团合作的事。我打算再次租用铁佛品牌跟两个分厂，新上净水机和燃气灶产品。报告早打给了集团，您是区里领导跟集团董事长，还得请您费心作主。”

杨副区长手扶半开的车门，“这事我知道。家庚啊，不是老邓不同意，是职代会通不过，铁佛集团职工们对你们的管理怨言很大耶。”

“管理上我会最大程度地改进，可是市场不等人呐，职代会您就……”

杨副区长打断程家庚的话：“我还有事赶回区里，有时间再议吧，这事我记着。”说完转身，一脚迈上车去又回过头来，“铁佛集团有自己的发展方向，不可能跟着你的思路走啊。依我看，找市长不如先做好工厂。”

就在杨副区长抬腿迈进车门的刹那，程家庚突然间大步跨近，抓住领导的胳膊，一把拉下车来，反手关上车门，倚在车身，“杨区长你不能走，不能走！”

两个人面对面身子靠得很近，杨副区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司机摁下车窗，张着嘴巴向外张望。

程家庚收起方才的笑容，“领导你得说明白，什么叫找市长不如先做好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