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并未追问，也没有劝她，只是帮她拢了拢被子。
“娘，爹有四个妾室，你不会吃醋么？”
川笙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那个问题。
爹爹风流倜傥，四处留情，怎么娘满不在乎的样子？
要是自己，还不得整天生闷气，气死？
“三妻四妾对于我们这种家世的人来说，不是很正常吗？我爹娘也是如此。”
川夫人觉得理所应当的样子，在古代，人人都想做大老婆，人人都是大婆教。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就能很快接受了吧。
“你爱爹吗？”川笙问道，她对爹娘的感情状态也很像八卦很久了。
“爱啊。”娘回答的也很快：“你爹爹素来爱我，敬重我，我们也是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
而且，他跟我承诺过，不让妾室有孩子，我说了不用，但他坚持。
我也就无所谓那些莺莺燕燕了，有时候还觉得能给自己打理事务帮点忙。”
“那你不会吃醋么？不会因为他对其他人好而难过么？”
川笙不信大婆教，但尊重别人的选择。
“其实，第一次，是有些难过的，只是后来，习惯了，渐渐的，心就不痛了，人不能太贪心了，什么都要，不可能的。”
川夫人又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幸福圆满。
家里大小事情都是自己做主，老公和她做任何事都有商有量。
两个人在教育孩子和三观上都出奇一致，这么多年了，光是聊天，都可以聊很久很久，他从心里欣赏她。
也就说，除了老公时不时的爱上其他人，其他的都很好？
“那爹有没有遇到过很喜欢的？”川笙有些困倦起来，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
“……有。”
“那个女子……”川夫人心里一痛，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重现。
“老爷，您要是很爱她，非觉得她不一样，当个妾室委屈了她的话，我就带着川东回娘家了，咱们和离。”
彼时，还没有川笙。
她受不了那个女人三番五次的挑衅，更受不了，老爷眼里重复的深情，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你永远是我的正头娘子，是我唯一的老婆，可是她不是要当主母，她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
他宠爱的那位妾室心思不坏，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她容不下他？
“老爷，是您自己提出不要妾室有孩子的，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您做什么，我只是说，如果您爱她超过了我，咱们就痛快的和离，不就行了吗？”
川夫人心凉了一截。
……
后来，川王爷不放川夫人走，就让那个女子当个安分的妾室，她不肯，走了。
听说已经堕入风尘了。
这也是二十几年来，两人之间唯一一次不愉快。
川夫人陷入回忆中，她以为川笙睡着了半晌没有声音。转头一看，川笙却泪流满面。
“傻孩子，你哭什么？”川夫人拿了帕子轻轻的给她擦。
“女人真不容易啊，怎么那么难幸福啊？
不是出轨就是无视，不是多情就是算计，想到石头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川笙哭哭唧唧的。
“傻瓜，我们女人的幸福也可以在自己手里。
为自己生孩子，男人只是工具，家只是帮你遮风避雨的一个场所，幸福是靠你自己争取来的。
幸福是很主观的东西，但它绝不在别人手中。”
川夫人的语气有些坚定：“未必我当初选择了和离了就会不幸福。
我大嫂还盼着我和离了去府里操持事务呢，我就安心伺候我爹娘呗，带好孩子，做点想做的事情。”
有随时离开的勇气，和相信在哪里，自己都过的好的信心，怎么会不幸福？
她的大嫂是爽朗没有心眼的大条姐，府里的事情经常让她头晕眼花。
她可能是全世界最希望弟妹回家的大嫂，有了弟妹，所有的一切都能有条不紊的安置好。
她是真正的弟妹党。
“所以我不会劝你成亲，也不会劝你不成亲。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担忧，每条路上有每条路上的风险，每条路上有每条路上的风景。”
川夫人将她抱紧了些，她很瘦，环在怀抱里还是有些稚嫩。
“都是幸福，但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幸福。
养育孩子虽然费心又是鸡零狗碎的事情，可是他们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是巨大的，我成为了一个母亲，大多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
看着你们身体健康，又积极上进，那也是我的耕耘成果呀。”
川笙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不多，但自己也是为了她们感觉到过很多次幸福的。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洒脱，可以心无旁骛的做自己，即便孤独，也是一份孤独的幸福，要享受孤独的自由。
你可以专注于实现你自己的梦想，不用为谁考虑，你不必有什么压力，要是有一天去了其他地方，偶尔回来看看就好了。”
川夫人竟然，如此通透，川笙简直想请她出书了。
这不妥妥的大女主吗？
“那你有没有后悔过生下我们？”川笙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她觉得自己根本当初就不该生孩子的时候，其实她也偷偷的自责过很多次。
“有吧。”川夫人这般贤良淑德的女子，竟然回答了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会有吗？”
“有的，每个女子都有吧，即便成了母亲，也会怀念自己当姑娘的时候，很正常的，谁也不是圣人嘛。”川夫人眉眼之间，比月光还皎洁。
“过了年，你想去的地方你就去吧。娘只要你活的开心就好了。”
“嗯……”
川笙和川夫人聊到夜深，窗外白雪茫茫，心里却如炭火一般暖烘烘的。
有妈如此，女儿何求？
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和火辣的川笙能不能生出感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