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发软着，速度慢了些，杂碎声音从四面传来，来势汹汹，如一场水溺，直要将她吞灭。

…

“封落……封落……”

“封落……封落……”

…

你是谁？

他……到底是谁？

是……是陌幻风吗？

听着那一声声的呼唤，她眼前逐渐虚化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

她回过神注意到自己的前进脚步，确定了自己还在坚持的事实。

不过……她的力量竟外泄得毫无知觉，又或只是空间原因，惯性使然？

蹊跷？

可她没有气力思考了。

她在清醒里振奋，再绝望，到颓累，她迷糊了，接着又清醒过来，如此反复，这种呼吸到一半就被掐了管子的感觉真的好磨人，耗尽心力。

累了，走不动了。

到此为止吧。

放弃吗？

放弃……吧。

…

她试图停下站在原地，可强行制动仿佛更加费力。

这……怎么回事？

“封落……封落……”

“封落……封落……”

倔强的火星子擦出花儿来，上窜而起，湮灭一切丧气声音。

原来纵使被这沉甸甸的环境打压，她的心底仍有不甘，而这种不甘更像是求生本能，濒死不灭。

“幻风……”

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模模糊糊的，似含在口中，又像是浮在脑里……

…

她重拾自己，一点点加快速度，才发现奋勇向前比止步要简单些，但很快她又遇到了老问题……

时间流逝无声，却带着重量，压着她的呼吸，就像身上破了道口子，鲜血渗出，一滴一滴一滴，不痛不痒，耗尽而亡。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她适应了疲软，思想挣扎成了空，也就不再想着放弃，她的步伐更似机器，是设定好的程序。

漫漫长夜，黎明前的那段黑最为难走。

所以，恐惧究竟是因为这外在的黑，还是源于内心的软弱？

…

……

“那是……”折音的视线落定在一处，他结巴着，“是……是一团扩散的黑烟？”

“不，应该说是靠近。”陌幻风的声音在他一侧出现。

折言转过头，“这……”

犹豫不到一秒，陌幻风便朝着那方向飞奔而去，折言紧随其后。

“欸！欸！等等我……”折音后知后觉。

…

“封落……”陌幻风撕心喊道，声音发哑。

那藏在黑烟里忽明忽暗的娇弱人形，他一眼便认出了。

他将那人儿揽在怀里，这种割肉的分离感散了他大半的魂。

永远的远是望不到头的。

“落落……”他的眸底泛着水光，他的拥抱很紧很紧，思念漫溢，再顾不得许多。

“幻风……”封落看着那张熟悉的俊逸面庞，这触手的真实隔着虚幻，周围雾茫茫的，意识发飘，潜在心底的呼唤萌生。

她这是死了吗？

陌幻风一怔，一喜，他凑近耳朵，听着她嘴里的呢喃，一遍一遍，清清楚楚。

她糯软的声音如曼妙音乐轻拂湖面，漾去了他所有的伤，他的心情一起一伏波动着，又在霎时平静如直线。

她？

封落的理智回了来，她抬起头，对上他缱绻情深的眸，泪水满眶，却发不了一言。

“看，那云……雾……怎么……怎……”折音诧异地环顾四周。

只见那围困他们的白像是溜了线的毛衣，它们被抽出，成了若隐若现的反着金光的细丝。

画面随丝线剥离，映出砖块的红，又隐隐透着绿，迷雾一层层散去，房屋乍现，眨眼便是森林，像是游动的沙画，千叠流逝于一瞬，只那团黑烟依旧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