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被他逗笑了,她道,“能想象您当时的英姿。”
纪子洲欣然道,“其实我现在的身手也不错。”
苏漫道,“可惜您现在是领导,没什么机会出手。”
纪子洲道,“有备无患,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呢,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干我们这行,可不容易。”
苏漫嘟着嘴道,“大不了,我可以跑嘛。”
纪子洲却看了看她的腿,笑了笑。
苏漫抗议道,“领导,你这是身高歧视。”
纪子洲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收敛了锋芒,眼里就带了星光。
苏漫一时看呆,被吹来的江风呛到了,咳嗽连连。
纪子洲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了一程。
晚风有些凉。
纪子洲见她好些了,才又开口问,“会觉得现在的工作无聊吗?”
苏漫跟在他身后走,抬头看看他,摇了摇头道,“不会。”
纪子洲又问,“有成就感吗?”
苏漫想了想道,“以前没有,现在……嗯,有一点了。”
看着她眼里映衬着的星光,纪子洲笑了笑道,“能有一点,就不错了。”
苏漫疑惑。
纪子洲靠在江边的栏杆上,两个人停止了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邮轮港的夜景。
今夜没有邮轮靠泊,只有空寂的港口。
再远处,是一片深沉的漆黑。
身后,是一栋黑黢黢的楼,尚在建设之中。
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一路蜿蜒,明亮如星辰。
江风之中,似乎听到纪子洲说,“能在工作中找到一点成就感,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她没听到的是,他隐在唇边的另一句话:不像我,找不到工作的意义。
外婆小时候曾对他说,长大了,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那样才会家庭和睦,兴旺美满。
外婆还对他说,让他不要像他的父亲,只知道工作加班,不知道照顾家里。
他觉得,自己都没能做到。
侧了脸来,看到苏漫柔和的脸庞,他又觉得,也许不是做不到,只是没遇到。
江风呜咽,散步的人穿梭往来,纪子洲仰头看了会儿星空,对苏漫道,“走吧,太晚了,回去吧。”
回程开夜路,纪子洲没有让苏漫开车,而是自己开车。
他让苏漫放几首手机里的歌来听。
苏漫不知道他想听什么歌,纪子洲道,“你平常听的就行,也让我知道一下现在年轻人都听什么歌。”
苏漫道,“领导,您也是年轻人。”
纪子洲笑了,他道,“所以更应该同你共享歌单。”
苏漫于是用手机放歌,纪子洲听到一首粤语歌,旋律动听,他问,歌词唱的什么?
苏漫看向手机,却不好意思说,她道,“我也听不懂,只是觉得旋律好听。”
纪子洲不以为意。
听着歌回到办事处,苏漫居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纪子洲已经将车停稳在了办事处。
他问,“是不是累了?”
苏漫看向他深沉的眼睛,有些羞赧道,“不好意思领导,刚刚睡着了,主要是你的车开得太稳了。”
再稳能有她稳?纪子洲微微一笑,倒是心情不错,他道,“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苏漫开车回家的路上,反复回想纪子洲这一夜的模样。
洒脱的,沉郁的,冷峻的,温柔的。
他的每一面都吸引她,让她为之深深着迷,不能自拔。
她想,自己一定是中毒了,中了名为花痴的毒。
次一周周一,王雅楠端着杯咖啡进了苏漫办公室,递了给她后问,“听说最近老纪总是抓着你加班?怎么回事儿?他什么时候这么周扒皮了?”
苏漫一早上接待了好几个来访户,早就忙晕了,急需咖啡续命,接了咖啡,猛地吸了一口后道,“不知道,大概因为我是差生吧,需要专项辅导。”
王雅楠啧啧一声道,“你还差生啊?我听说上次77地块倒翻水的事情,后来陈克推了你去,结果你还搞定了,今天我碰到江北淮还在说呢,江北淮说你挺好。”
苏漫喝着咖啡,听王雅楠这么说,心里倒是很安慰。
虽然刚来信访办的时候,一切并不太顺利,但是随着这段时间熟悉了工作,跟王雅楠等人也熟悉了,倒是的确有了一点成就感,再不复刚开始时那么低落和沮丧了。
想来,也是纪子洲让她不断改变,获得自信的吧。
苏漫笑眯眯道,“嗯,江主任人也很好。”
王雅楠拍了拍她道,“没事儿,我跟他也熟,有事你就让他帮你出出点子,他要是敢欺负你,姐姐给你收拾他。”
苏漫听了直笑。
正说着话,小马进来了,苏漫看着自己的工作日志问了小马两件事儿。
前两天,但凡纪子洲拉着她加班,都会在下班前提前下来,也算是给她撑腰。
本来科里几个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儿,只有吕仲还不错,但也是明哲保身。
如今看纪子洲肯撑她一把,倒是不敢再拿苏漫不当回事儿了。
小马拿了苏漫让他统计的表格和几个初访件交办单来,苏漫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王雅楠在一旁看着,倒是佩服苏漫,觉得她还真有点样子了。
这段时间,苏漫也想明白了,上下级就是上下级,本来就有界限的区分,彼此之间是做不成朋友的,对这几个下属,保持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就好。
即使她愿意真诚,但若对方带着猜疑和算计,也是无用的,以前是她太天真了。
而像纪子洲这样恩威并施的领导,实在是罕见的好领导,能对她如此,已是她的幸运。
至于其他的,苏漫觉得还是不要去奢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