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果然就是才在得月楼见过不久的苏衡,连衣服都没有换,那把象牙镂花骨柄的扇子也还在手中,聂飞练这一下吃惊非小,声音都几乎要变形了。苏衡扑地一笑,笑靥甫展,说道:“我又不是鬼,你也不必用那种眼光看我。”随后就叫了衙役沏上茶来。
一个衙役端进来一壶茶,放下后便退出去了。苏衡斟好两杯茶,聂飞练既打算要回白马,还要想办法探听眼前这个人的底细,无心喝茶,用嘴唇碰了一下杯沿就放下了,刚想说话,那苏衡就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刑部的人今天下午在得月楼看到一匹马,与太子府中的那匹非常相似,问了一圈酒楼的人,都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于是就把它给带了回来,顺便把当时在酒楼里的人也都押了来,以免走脱了嫌犯。我才听说这件事情,就匆匆忙忙赶来,不想却又遇见了你,你必不是来找我的,应该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吧!”
白马果然在刑部,聂飞练闻言,算是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她最担心的,就是白马像在太子府一样不翼而飞,既然知道下落,那就好办。她这一放心,似乎连脑子都变得好用了,略想了一下,就说道:“原来刑部的事都已经传到你的府上了,我听人说,在京城这个地方,墙有缝,壁有耳,有点风吹草动,消息跑得比什么都快,原来却是真的。”
苏衡一坐下,就把那把扇子放在了桌面上,听聂飞练这样说,容色凝寂,伸手拿过扇子,又不打开,只放在手心里转来转去,那象牙骨柄都被她摩挲得光滑异常,半晌才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疑心我,那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我就跟你说了就是。这里的刑部尚书姓苏,与夫人共生育三子一女,现今三个儿子都在外地做官,只有最年幼的女儿留在他们身边。苏尚书对这个女儿自小就宠爱异常,有时去部里办公都要带在身边,而这个女儿偏又好动不好静,虽然无职无权,但不管是什么事,都喜欢探究一番。时间久了,部里的公差、衙役都知道她的这个脾气,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地迁就于她。好了,我说完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这番表白并没有让聂飞练太过诧异,苏衡不是寻常人家这几乎是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么说,太子的白马现下确实是在这里,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要把它给领走了。只因这马不是我的,我用完了,就要交还给原主人。还有,得月楼的那些人确实与白马无关,还请苏小姐命人把他们都给放了吧。”
聂飞练说完,确实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倒也不是对苏衡有什么意见,略微拱了一下手,就要往门外走去,一只脚已经在门槛外面了,苏衡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知道这白马不是你的,而是莫怀雨将军不惜马力,长日奔越数百里给你送去的。看来,他还真是很紧张你呀!”
她的一句话,不疾不徐、不轻不重,但就如同是一道绳索,一下子又把聂飞练的脚步给绊住了。聂飞练知道,只要她一走,也就是相当于是默认了,如此一来,今后还不知道会编排出多少的谣言,于是只得把已经跨出去的那只脚重新收了回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苏小姐,你为我找回白马,在我心中,对你着实是十分感激,如果不是你,就算太子殿下不责怪我,我也无脸再在京城呆下去了。但是你说的话,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来京城之前,我虽与莫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但这次他给我送马,只是因为奉了太后娘娘的严令,必须在出关之前把我追回。这是莫将军做臣子的忠心,至于那个人是我还是其他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半点区别。苏小姐,不管你信不信,话我只能说到这里,小的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这就告辞了!”
“你说的要事,可是宫内新近发生的那件事吗?”苏衡说完这句话后,瞥见聂飞练不仅没有走,还把身子给转过来了,于是又不说了,等到她把面前杯子里的茶慢慢喝完了,这才接着说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