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二娘扫了一眼,回道:“那里就是屋主简老爷的房间,他一向早睡的,可能现下已经去睡了吧!”
聂飞练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才来两天吗,那如何知道简老爷一向都是早睡的呢?”
曼苏尔想起刚才那孩子说他在门外叫骂时,也是这个庄二娘,说老爷要睡觉了,出来把他给赶走的,于是也问道:“是啊,你是如何知道的?”
庄二娘面露惶恐之色,但不答也是不行的,搓了一下手,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
聂飞练见她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下去,指了一下简老爷的房间,说道:“我既然都来了,不拜访一下主人终究是说不过去。虽说他喜欢早睡,可今天是立秋,你们这里的人都要‘啃秋’的,我猜他现在还没有睡下,想上去与他打个招呼,可是会打搅他吗?”
庄二娘一句话说得不对,就被聂飞练给抓住,如今才知道这位大理寺丞并不是假的,哪里还敢再拦她,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别人不可以,但你是大理寺的人,想来他也不敢不见。”
三人顺着楼梯登上二楼,楼梯咯吱咯吱地响,感觉像是日久失修,聂飞练一边走,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庄二娘道:“你不知道简老爷的习惯,但一看我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也算是难得的了。”
她径直登上楼,并没有向后看,但庄二娘吃过一堑,似乎也变得聪明了,并不马上回答,而是略想了一下,方才说道:“其实我哪里看得出来,只是一时愚钝,因看天色已晚,不想放外人进屋,是以才随口说的。不瞒大人,倘若我生在殷实之家,但凡识得两个字,也就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上一阵咳嗽声打断,庄二娘一听这声音,就仿佛想到了什么,立时便呆住了。聂飞练回头看了二娘一眼,又向上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处已有一人在等候。此人身穿一件茧绸长袍,颏下有须、容止都雅,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笑盈盈地拱手对飞练道:“我都已经听到了,原来尊驾就是大理寺的聂寺丞,久仰丰姿,今日何幸,能够一睹尊容。小姓贾,靠了父母的荫庇,家中薄有资产,是以一直四海云游、迄无定止,因与屋主人乃是旧相识,故而借住在他家中,却不是为了省几个银子的缘故,这一点不能不让聂寺丞知道。”
聂飞练见他说话客气,说的还都是自己喜欢听的话,那自己也不好不近人情,于是便登上二楼,与他寒暄了几句,客套了一番,正要问他的出身来历,但那姓贾的不等她开口,抢先说道:“我方才听聂寺丞说想要见一见简兄,别说他未必已经睡下了,就是真睡了,也必定要起来扫榻相迎,来来来,我来带路,大人这边请。”
他说带路,其实和简老爷的房间也不过几步路而已。几人来到房前,那贾员外轻叩房门道:“简兄、简兄,你睡了吗?”
叫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应,贾员外脸现诧异之色,随手轻推房门,门却应手而开,原来并没有被锁上。贾员外和聂飞练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房间朝西,月亮刚升起来时,月光无法透入,因此才会如此黑暗。贾员外摸索着想要去点燃蜡烛,聂飞练却道:“且慢!”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火折子,取下盖子,轻轻一吹,火光便迸射了出来,一灯荧荧,照亮了不大的一点地方。
飞练借着微光四下看了一眼,火折子只能燃烧很短的时间,她正想去点燃蜡烛,身后的贾员外却突然间咚的一下坐倒在地,脸上现出惶惧之色,指着屋子的一角道:“那……那……不是简兄吗,他、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