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开始不听使唤，它们开始先打架一会儿，又很快放弃挣扎，任由主人闭上眼睛。

假的规则……违反规则的话……

想睡觉……

身体一点一点滑落，跌坐在地。

康承迷迷糊糊抬起头，他仿佛能听到不知名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在这里睡一觉吧，就这样睡过去吧，没有人会打扰你……

不要管那些真的假的，您的舒适才是这里的第一宗旨啊……

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

康承猛然睁开眼睛。

几滴鲜血从他手间滑落，融入到深色的地毯。厚重的迷雾硬生生被一阵刺痛撕破口。

但这些还不够。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血肉里，带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大脑像是重新获得氧气一般，视线又逐渐清亮起来。

他扶住墙慢慢站起，眼前又隐隐约约出现灰色的雾状体，那种声音再一次响起：

“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

不是错觉，这个房间就是会让人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能够催眠。

因为嗅觉和感知能力比一般人类都要出众，康承可以肯定，这间房间的空气没有异样的气体，并不是什么气体催眠。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间房间的设定。

因为这里是虚拟世界，因为这一切的组成都是代码。

康承的手扣上门把手，精雕细琢出的花纹微微嵌入伤口，那熟悉的痛感通过神经向上攀爬。

哪怕他一次次刻意去扯开伤口刺激自己，康承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但我是真实的，他告诉自己。

手腕略微用力，掌心感受到的痛感更加鲜明。这些疼痛无一不在告诉他：

你还活着。

你不能睡去。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那家伙还很在意我的死活。

康承猛然按下门把手，用力一扯。

久违的、新鲜的氧气灌进肺部，康承窜出去，差点与前来叫客人的侍者撞个正着。

那位侍者正站在他隔壁的门前机械地敲着，而里面再也没了声息。他又面色如常地走到下一间房门前，敲门声铿锵有力。

“您好，骨灯评比要开始了。”

“您好，骨灯评比要开始了。”

“您好……”

如少女所说，侍者并没有打开房门。他一间又一间敲门下去，像履行工作的呆板木偶。

“您好——”又来到一间门前，侍者的手正悬在半空中，还没等他敲下去，眼前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从中出来的客人与侍者对视一眼，侍者沉默几秒，露出僵硬的微笑：“小姐，骨灯评比要开始了，您的动作可能要加快了。”

恢复神智的康承转头看去，正正好好和那双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看了个正着。

那是刚才在正厅里没有碰到的戈幻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