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安妮能够借用这个道具杀掉自己,那这个道具施加的状态也肯定会持续到之后的时间。
换句话说,安妮杀掉自己后,下一个目标就会立刻锁定上她旁边的戈幻枫。
唔,不行,不能这样假设。康承的眼睛出现别样的光彩,眉毛轻挑。他灵巧地躲开安妮的攻击,做了个利落的后空翻。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忽在不远处的入口上——佐柏还在等他呢,而且自己也在这里拖延够久了。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他也得替佐柏想一想。
赶紧结束掉吧,不管用什么方式也好。
不过可惜,这个玩家使用这种道具,看来接下来她就听不见自己的话了。
什么情报也不能得到了。
康承的眸色变寒——眼下的安妮,已经失去应有的价值了。
安妮显然也察觉到他身上骤然显现的杀意,她表情微微凝固。如果说刚才的狐狸面具都在和他们小打小闹的话,那接下来的他显然要开始认真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想缩缩脖子,与生俱来的臣服本能让她感到事情的不妙。
不,不能害怕,我可是使用道具了啊!
【疯狂的嗜血之心】……她回忆起自己刚兑换好这个道具时身上发生的变化,忽然间浑身上下都爆发出一股力量,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在渴求某种红色的液体。最好是新鲜的,那样更让人无法拒绝。
再次看向康承和戈幻枫时,她们的面容已经全部改变了——不,准确来说,是他们在自己心目中的概念已经改变。
他们是食物。
而我好饿。
身体不自觉行动起来,朝戴狐狸面具的男人直直奔去。
先是这个人,然后……然后……
她没有继续自己的联想,对于她来说,眼下的事情就是先获得食物。显然,康承就是那个不听话的食物。
此时此刻头脑发昏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如何异常。
她更察觉不到,这个将活人类比成食物的说法,和过去她最厌恶的那批人如出一辙。遥远的回忆都在强烈的饥饿中被抛掷脑后,然后化为再也拾不起来的泡沫。
她再也想不起来了,那个扭曲的会所。在那里,人们有明显的阶级之分,上位者能支配下位者的一切。他们会带着恶意的笑,叫底下的人“能吃的东西”。
能吃的东西,正是字面意义。
但是安妮并不属于最底层的人民,她属于中间阶级家庭的孩子,每天负责处理大人物的食物。她会麻木地处理好经受的每一块肉,尽管她清楚这块肉曾经属于多么活蹦乱跳的人。
手起,刀落。
她听到砧板上清脆的响声,一声又一声。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安静地做好分内的事情。
当整个世界都扭曲时,谁也不清楚究竟是谁出现了问题。
包括安妮,她知道该嫌恶那些大人物,可从来不知道该如何破解那一局面。一直到大人物突然提出要换换口味,手指随意一指就指到试图隐藏的自己。
那一天的世界是血色的,她别无选择,她无法反抗。
她是旁人眼中的悲剧,那也只限于悲剧。
悲剧的本身并不清楚自己是悲惨的。她甚至从未觉得自己的一生值得他人落下眼泪。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恰好不怎么走运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