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马蹄声紧。
一个风仪绝世的黑袍男子,正骑于一匹骏马之上。
他已踏雪连奔了两日,俊逸的面庞之上,沾染了些微风雪之色。
这一日,他已奔进了昭义郡境内。
昭义郡乃大唐强藩,原昭义节度使薛嵩,声名赫赫。昭义下辖相州、卫州、磁州等六州,治所就在相州。
男子昂首勒马,停在了相州城外,眉头微蹙地瞧着一位正在准备上马奔逃的武将。
“堂伯,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连忙上前问道。
现任昭义节度使薛崿一脸狼狈,忙向他摆了摆手。
“辰愈侄儿,快随我去长安禀告圣人,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已然反叛,过几日便会派人来取我相州城。”
这位黑袍男子,便是雀奴的师父,如今大唐最富盛名的天师薛辰愈。
薛辰愈是原左金吾将军薛徽的养子,而薛徽与昭义的薛嵩、薛崿仅是堂亲,对于薛辰愈而言,关系或许稍远了些。不过此次,他确实是为了救护一位故人而来。
“堂伯,临阵脱逃,非我河东薛氏所能为。”男子的面色一凛,显然很是不悦。
“这个,还是保命要紧啊!”薛崿缩着脖子,期期艾艾地说。
“要是我长兄薛嵩还健在,必能降得住田承嗣那贼,如今换作是我,你是知道我的……”
说罢,薛崿哆哆嗦嗦地打了马,奋力向西奔逃而去。
薛辰愈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此时,相州城墙之上,正立着一位双手抱剑的明眸少女。
少女红衣玉簪,面如皎月,发带衣袍,随风猎猎。
她瞧着薛崿慌张逃跑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薛辰愈叹了一口气,方才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在城墙上扫过,寻见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他见少女无恙,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扬。
红衣少女也瞧见了她,忙向他颔首见礼。
薛辰愈被相州城的守军引上了城墙。
“多年不见!”少女笑着迎了过来。
薛辰愈此时未到而立之年,而少女大约不过十八九岁,瞧着两人的神情,应是相熟已久了。
“红线,听说你绑了这里的兵马使大人?”薛辰愈问道。
“昭义兵马使裴志清收了田承嗣的金银,打算开门降敌,被我摘了军符。”红线冷冷地说道。
“这便是军符。”红线的掌中悬下了一枚令牌。
薛辰愈将军符接到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
“堂堂昭义强藩,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需你我二人来守城。”薛辰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笑起来极是好看,红线姑娘在旁,不禁瞧得有些愣了神。
“我们家薛嵩大人逝去以后,圣人本是下了旨,命少将军继任节度使的。若是他当年接任了节度使之位,昭义也就不至于会被田承嗣欺负了。”红线望着城外的远山说道。
上一任昭义节度使薛嵩去世以后,圣人下旨,任薛嵩之子薛平为昭义节度使留后。但薛平却自请为薛嵩回乡守丧,将节度使之位让与了叔父薛崿。奈何,这位薛崿大人,实属才微志短。
“薛平此时在何处?”薛辰愈问道。
“如今三年孝期已满,少将军应已回任磁州。”红线说道。
福狸载着雀奴奔到相州城外时,已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