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将军,对小辈,总要让着些啊!”郭怀笑着,又替雀奴捡回了剑。
薛平微微摇了摇头,耐着性子收起了龙留剑,又蹙着眉头,拉住了雀奴的手,“手腕确实力道不对!”他站在雀奴的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腕:“所谓事倍功半,便是你方才这样。”
“但若是像这般,才能事半功倍。”
雀奴一时之间并未参透两个动作有何不同,她只觉一股细细的松木香气袭来,沁入心脾。
她忙甩了甩头,将精力都聚集在自己的手腕上。
“可是记住了?”薛平说着,瞪了一眼雀奴。
又凶,这冰山怎地,这么快又冻上了,还梆硬梆硬的?
其实他方才这眼神,倒也不算凶。只是,雀奴只觉得,薛平这举剑转眼的动作,雍容气派,敛峰聚峦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雀奴心尖儿一颤,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多练着些,便会越来越好。”薛平垂眼收剑时说道。
“……”
“哦,对了!”雀奴突然想起一事,忙又正了正脸色,恭恭敬敬地从怀中掏出了红线留给她的金盒。
薛平拿着金盒,思索了片刻,“我赶走田纪,便已算是与魏博撕破了脸。如今昭义靠这个金盒,怕也是难以斡旋。郭怀,你命人将它送到长安,交给圣人定夺吧!”
“田承嗣如此嚣张狂妄,圣人可曾降罪于他?”雀奴望着郭怀离去的背影愤然问道。
“圣人宽厚仁慈,对待魏博也总用怀柔之策。”薛平说道。
“田承嗣屡次三番反叛,兵败便上表投降,言辞切切,仿佛他是当今大唐第一忠臣一般。可圣人非但不会怪罪,累次晋封。上一次,更是将永乐公主下嫁。”
雀奴听薛平这么一说,更加义愤填膺:“那这么说来,田承嗣这一次起兵进犯昭义,即便他败了,也就洋洋洒洒地上表请罪一番即可,圣人仍不会将他如何?那薛雄大人和红线姊姊,岂不是白死?”
“不会的。”薛平咬牙说着,拳头紧握,“我断然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的。”
雀奴抬眼望着他染愠映怒的眼眸,便觉共恨有依,愁情可解。
晴雪皑皑,前路漫漫。
知君决意征戎马,莫教思人空啼悲。
——
相州城外,虽已是春日,却仍天寒地冻,冷风呼号。
“薛平将军,”雀奴准备钻进马车之前,转脸轻轻唤了他一声。
薛平抬起头来,雀奴却弄不清他的喜怒。
“我会按将军所教之法,勤加练习。”雀奴小心翼翼地说。
长安与相州相去甚远,若说再见,或许很难。她只觉得,也许她这么说了,便真能有缘再见。
“那你可要勤练着些了!”郭怀笑着说道。
“那我必然是要考你的!”薛平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哈啊……还考试?”雀奴吞了一口唾沫。
未待薛雀奴说完,众人便听得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声。
“薛平大人!”一个柔弱的盛装少女从城内奔来。
那少女身穿绿锦袍,肩披鹅黄袄,满头珠翠叮当,面上也不知究竟扑了多少层粉。
雀奴嘴角微微抽动,目光如刀地将眼睛钉在了她血红的嘴唇上。
“大人,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少女双手捧着一个鲜艳而又难看的破布袋说道。
“这位姑娘,你是谁家的小姐?”郭怀好像极其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忙笑嘻嘻地挡在了薛平和少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