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福狸兴奋地扑进了薛辰愈的怀里。
“又与人打架了?”薛辰愈盯着雀奴带血的脸颊,微微挑了挑眉。
雀奴支吾着,正不知如何作答,突地瞧见了桌上新买的面具,心生一计。
“师父,你的审美很是幼稚啊!”雀奴举着面具,仔细端详道。
这副面具红面獠牙的,眼睛处抠了俩愣圆的窟窿。雀奴怎么看,都觉得它太过潦草,配不上师父的卓逸仙姿。
“待我为你画一张更凶残、更有个性的面具,去西市用上好的铜打了来。”雀奴说着,便摊开了纸笔。
“你要去西市?”薛辰愈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坏笑,“那劳你帮我带样东西。”
西市就在延寿房西去一坊,雀奴将伤口收拾好出门后,和敲骁说话之间便可到。
西市里果然极为热闹,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无论南诏回纥、大食高丽,人们各式打扮,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难以辨认,把雀奴和敲骁逛的头晕目眩。
正感觉无从下手,雀奴想起师父要她找的草药,忙打开师父写好的纸卷,循着店名走进了一家西域店铺。
店主裹着长长的藏蓝色头巾,头巾遮面,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可以随意挑下!”店主单手扶胸说道。
店里琳琅满目地胡乱摆着各式弯刀与金器香料,雀奴一边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一边将纸卷递给了店主。
店主翻了半天,好容易找来了纸卷上的草药,小心地包好。
“能寻这样草药的,必是高人!”他赞叹道。
雀奴得意地点了点头:“你能猜出我师父是高人,说明你也很了不起!”
店主听了雀奴的夸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草药无色无味,吃下它的人毫无感觉,只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我的天!”
雀奴并不在意他手舞足蹈说着的话,一心在想如何能寻到云娘想要的鸟。
“请问,你知道什么是雪衣娘吗?”她忙打断了店主,急急问道。
“嗯……雪衣娘,或者可以说……就是白鹦鹉,”店主说着,绕到了挂毯后面。
只听得一阵叮铃铛啷的噪音之后,他端了一只鸟儿出来,“两样,一共十二两银。”
敲骁大喜,忙接过鹦鹉,西市十二两银,便能换云娘十两金,这买卖委实划算。
“咳咳,我们买一百只如何?”敲骁对雀奴挤了挤眼睛,“我们去左教坊那边,必定大卖!”
雀奴认真端详着那只白鹦鹉,似乎觉得事有不对。
“你可知有没有更加少见的白鹦鹉?很是难找,很是值钱的那种?”
“你这么说,算是识货!当年,明皇帝的杨夫人那只,才是真正的雪衣娘,翅膀内侧是牡丹一样的颜色。”
店主解释道。
“但是这种鸟实在是太稀有了,为了让大家都能拥有一只,我们管我手里这种纯白的鹦鹉,也叫做雪衣娘。”
“美丽的杨夫人的雪衣娘,是当年一位爪哇番史进贡的,如今这西市里并没有爪哇人。”店主比划着说道,“整个长安如果有,只有可能是在禁苑中。”
想到寻不到那雪衣娘,雀奴便要去找云娘学琵琶,她瞬间觉得沮丧异常。
回到家里,溜溜姊姊端来的晚饭,她几乎一口未进。
薛辰愈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小筷子菜给她:“这是时鲜的野菜,你好歹尝尝。”
“吃完这口,明日你随我进宫。”薛辰愈又说道。
圣人第二日将在大明宫后的清晖阁设宴,为贵妃独孤氏庆祝生辰。
听闻这位天子十分痴情,当今太子之母沈氏失踪以后,多年以来仍在持续差人四处寻找,并且迟迟未册立皇后。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这位独孤贵妃了。
第二日一早,溜溜一边帮雀奴梳头,一边憋着笑,雀奴却十分苦恼。
“你昨日定是在西市吃了什么奇怪的,脸颊伤疤没好不说,整张脸又肿成了这样。”溜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