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睁开眼睛,忙将龙留剑塞给了萧师叔,嘱托师叔将剑赠还给龙胆,忙又急急冲回了薛宅。
“桓鸥竹雨二位姊姊,我已请萧师叔替薛平将军把龙留剑送给龙胆,若是敲骁同意,将傀儡竹也交还龙胆才好,龙胆若是不愿留,放他走了最好。”
两人见雀奴话说得急,连忙凑了过来,“郡主莫急,慢慢说。”
“我有急事,不能与你们多说了,福狸呢?”
“方才它愣了一下神儿,便急急跑出去了。”桓鸥说道。
福狸方才正将头埋在饭盆之中,大肆啃食着自己最为心爱的馍馍。它听见薛辰愈的传唤之声,突地站了起来,转了转耳朵,便疯也似的朝城外奔去。
“那便是了!”雀奴忙又去寻青海骢。
“你们先回宫里!”雀奴说着,跨上了马,“哦对了,将狼魇面具也赠给龙胆吧,他那张脸上的秘密,莫要被其他有心之人瞧去了。”
雀奴说罢,便驾着青海骢,飞也似地朝邙山奔去。
她奔到了静宝家时,天已近朦朦亮,薛辰愈身侧的静宝婆婆,已然气若游丝。
福狸一刻未敢停下,日夜奔袭近千里,只比青海骢稍慢了一刻。
雀奴取下头上的骨簪,交到了薛辰愈手中。
福狸朝薛辰愈探了探头,薛辰愈轻轻扶起福狸的下巴:“福狸,你我同去!”
静宝婆婆正站在村口四下张望。
她的身前,是一片迷茫的黑雾,她转过身来,见身后的白雾之中,忽然走出一只硕大的狼狗,狼狗的身旁,站着一位俊逸温然的黑袍男子。
“你们是要引我去喝孟婆汤吗?”静宝问。
“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薛辰愈柔声说道。
静宝摆了摆手,“我八十岁啦!这一身病痛折磨了我大半生,不必啦!”
“婆婆,你可认得洛阳宫中的广平王侍妾沈氏?”
静宝摇了摇头,“洛阳宫,困了我五十年,不提也罢。”
言毕,静宝便往村外的黑雾走去。
“您再想想,当年逃出宫去的,可有一位美貌的年轻妇人?”
薛辰愈追了过去,将骨簪簪头的永生花递到了婆婆面前。
“我记得一位,她说她姓迢,被一位好心的天师救走了。”
静宝抚着那寒白簪上的永生花,悠悠哀唱:“巍巍洛阳宫,宫中白头婢……”
“白头宫女吟白头,欲待簪花已白头……”
说罢,静宝婆婆扔下骨簪,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那女子说她姓迢,可是当今太子殿下李适的乳名,迢郎的迢?”
薛辰愈冲婆婆的背影喊去,却终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静宝婆婆身旁的年轻村妇抽泣着,又为静宝匀了匀面。
薛辰愈握着簪子,怔怔地呆了半晌,喘了好大一口气,方才缓过劲儿来。
沈氏为当年还是广平王的圣人,生下了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圣人与沈氏总唤其乳名迢郎。
在沈氏流落民间之时,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便化名迢氏。
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真正姓迢?
沈氏舐犊之情,确实颇深。
薛辰愈不曾见过沈氏,但以此推出当年之事,不禁恻然。
“雀奴,我们回趟潜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