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韦良娣的父亲韦会坐在家中,受宠若惊地读完了当朝使相王缙大人送来的书信。
王相与太子妃王氏一样,出自太原王氏。
若说京兆韦氏,也是大族,却要比河东薛氏、太原王氏这些世家大族,差着不少。
不仅如此,韦会所在的韦氏驸马房,也是韦氏九大公房之中,最为不得意的一房。
韦会年过半百,如今家中除了他,只有一个独子韦鹤。
这韦氏父子俩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只是承蒙太子殿下照拂,家中有良田好铺,倒也不愁吃穿。
只是,朝中无人,韦良娣又没为太子生下个儿子以作仰仗,韦会总觉得,花无百日好,总须给儿子韦鹤在朝中谋个差事才好。
但想起韦鹤那副不成器的样子,他又不禁摇头叹气。
“眼神儿这么差,读书读书不行,叫他去习武,又受不了那份辛苦!”
不过,王相的这一封信,却让韦会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相信中说,圣人因为田承嗣不臣,开始觉得各藩镇之中,可与魏博相抗衡的强藩实在太少,意欲扶植新藩。
但圣人反复思量,又担心各藩镇之中,会出现薛平这样实力卓着的后起之秀,将来恐怕难以掌控。于是,圣人就想将各个藩镇的权力,逐渐交回自己儿子的手里。这便有了圣人在数月之前的大封诸王之举。
圣人连封了李述等十二个皇子为王,遥领各藩,以钳制魏博、淮西等强藩。此举虽说是将利于稳定各方藩镇,但对于向来不允大权旁落的太子殿下,却似乎是个威胁。
若是哪家藩王有心夺嫡,笼络藩镇强兵,显然会威胁到太子的权力。
如王相所说,太子用人之际,韦氏驸马房作为太子殿下姻亲,正是出力的大好时机。
既然位高权重的王相肯做提携,那韦会必然是要尽心侍奉才是。
他连忙站起身,喊了管家,“去,将那个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不肖子给我喊来!”
“哎!老爷莫急,少爷他最近眼神儿又不大灵光了,来得慢些,您莫要怪罪!”
管家说着,连忙去请韦良娣的弟弟韦鹤过来。
这位吊儿郎当的韦鹤哪知道,他这从天而降的便宜差事,是宫中他未曾谋面的甥女雀奴,碎了一面繁花镜换来的。
——
雀奴哪知王氏与韦氏达成的默契,她只知师父和师叔明日就要带她出城玩耍去了,或许,这就是太子给她的补偿。
待韦良娣离去,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只觉神清气爽。
第二日晨起,雀奴将行囊简单收拾了,便匆匆跟着薛辰愈奔出了春明门。
萧师叔与妥妥牵马立在春明门外,显然应已等候多时了。
“姊姊,敢问,为何你与薛先生穿的是黑袍,而我与我师父,穿的是灰袍?”妥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上前问道。
“潜山陆天师一门贯穿黑袍,浮山黎天师一门贯穿灰袍。”薛辰愈第一次见妥妥,见他实在憨直可爱,便和煦地对他笑着解释道。
“那么薛先生,敢问……”
雀奴在延寿坊时,见识过妥妥问个不停的样子,连忙打断了妥妥的话头,转脸望向师父,“师父,我应将鱼脑儿带在身边的,若是路上无聊,还能逗他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