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府衙中的狱房,比雀奴想象的要稍微宽敞干净些。她四顾左右,寻不见吴少诚,却只看见洛惜言被褪了外裳,正凄凄然地蹲坐在她旁边的一间狱房里愣神。
雀奴隔着狱房的栅栏将胳膊探了过去,又摆了摆,算是与洛惜言打了个招呼。
“好像这里人也不多,可是男女分开的?我只发现了你我二人。”雀奴说道。
洛惜言并不抬眼去瞧雀奴,只用双臂抱着腿,模样很是颓丧。
“你之前总是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如今被逮住了就变得如此颓丧了?”雀奴不禁好奇。
若要说起颓丧,雀奴觉得,自己才应该真正感到难过。只是此时,她并不愿花太多时间在自己凄凉的心境之中,毕竟,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堆棘手的事。
她正想着,却见洛惜言已经开始啜泣了起来。
“洛惜言,你可当真勾结了元相他们?”雀奴问道。
洛惜言将头埋在了抱着膝盖的两腿之间,虽然仍在啜泣,却仍旧寻了间隙,摇了摇头。
“我平时心思不在打理家中的生意上,只管吃喝玩乐,自己开心,阿大带着他们具体做了何事,我一概不知。”洛惜言说道。
“那你既然不曾参与,自然心中无愧,为何仍要哭哭啼啼?”雀奴不解。
“我瞧那位东都留守吕大人,一身正气。他定会将这一切查得水落石出的,你用不了多久,定会被放出去的。”
洛惜言听了“吕大人”三个字,哭得更加伤心了,“翠香,你或许不知道,我已经来蹲过好多次狱房了……”洛惜言说时,神情更加哀戚。
既然是已经来了多次,更应轻车熟路才对,为何却要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那你更应镇定些了啊!”
“这一次,恐是真出不去了……”洛惜言摇了摇头。
“哈啊?”雀奴更犯糊涂了。
两个女子于是隔着狱房的栅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雀奴说的少,而洛惜言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向雀奴倾吐了好些心事。
雀奴方知,这洛阳城第一美的凌仙阁洛小家主,即便有财有貌、武艺不凡,却仍旧与雀奴一般,情路坎坷、爱而不得。
因为洛惜言恋上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姿容瑰绝,风度奇佳的东都留守吕元膺大人。
吕大人原伉俪赵氏,出自名门,却遗憾早亡,吕大人鳏居多年,已有无数人为他介绍续弦,他均一一回绝。
好巧不巧,洛惜言也是拼了命地想去做吕家续弦的少女之一。
“我虽有钱,他却从不会因此而多看我一眼!”洛惜言说时,无限伤感。
“于是,我花重金打造了洛阳第一美的名号!但他却仍对我视而不见,还说我乱花冤枉钱!”
“你长这样,其实这钱确实不用花!”雀奴嘟囔道。
“我就想,他怎么才能多看我几眼呢?”
“有一次,阿三十一与我说,那么多人挖空心思,想要嫁他,他却能够依旧坐怀不乱,许是有龙阳之好。于是我就女扮男装,笼络了一批俊俏少年。”
“还有一次,阿二十九与我说,吕大人对那些犯人,都是极好的,经常嘘寒问暖!于是我就在我家的买卖里,设了数起打劫与被打劫的戏码,等着他来捉我。可是,我虽入狱多次,却只与他混了个脸熟……后来次数多了,他也知道我糟践的都是自家产业。于是他每次再见到是我,也就不再抓了。”
“他这般对我,我实在好生失落。”洛惜言说着,怔怔地又落下泪来。
雀奴觉得洛惜言所行之事,实在瞧着有些幼稚荒唐,一时之间并不知如何安慰于她,“或许……这是……欲擒故纵?”
“你家欲擒故纵这么玩的?”雀奴话音刚落,便听见牢房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地传进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