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虽见她神色平静,心中却已猜到了七八分。
你用将军唬骗于我,我虽识破,但方才之时,我却竟然真信了。
雀奴想时,凄然自嘲。
确有那么一霎那之间,雀奴便觉,自己是要被薛平撞见了。若是他真的出现在了面前的这方庭院之中,雀奴又将如何与他相对?
她摇头苦笑。
这样的话,雀奴便是成了做错事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
郭映晗不愧是大家之秀,好心机、好应变。
雀奴自叹弗如,连忙捻起一诀,从右卫将军府中,遁了开去。
她正遁走之时,只觉身旁异样,正吃惊之间,竟转眼望见了身旁有一男子与她并肩奔行。
雀奴遁到府外之时,连忙恭敬地垂首而立,轻唤了一声,“师父!”
薛辰愈虽然神色如常,但却伸出手来,握住了雀奴的衣袖,拉着她往延寿坊走去,“雀奴,你此次回长安来,可是要来大杀四方,处处立威的?”
“师父,你,你可是方才,一直都在?”雀奴问道。
“嗯。”薛辰愈缓缓而道。
“那,再之前呢?”
“也在。”
雀奴心里咯噔一声。
先是睦王府,后是右卫将军府。雀奴寻仇之时的狰狞模样,可都叫师父瞧得一清二楚了?
“师父,徒儿不明白。”雀奴说时,心中凄楚。
“那么多仇怨,换做是师父您,又将如何处置?”
“为师不知。”薛辰愈说时,轻叹了一口气。
雀奴听师父这么说,方才明白,师父只是前来看着她,担心她做出过于出格之事,但刺伤睦王、与郭映晗相斗,师父其实都并未阻拦。
“你可觉解气了,还是又要再去寻事?”薛辰愈复又问道。
“永清公主之事,我并不想就此作罢。”雀奴说道。
“但你却又顾虑于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对你的看法,所以被束缚住了手脚。”薛辰愈淡淡地说道。
雀奴显然是被触中了心事,不由得一愣。
“师父,徒儿如今,应当如何?”
薛辰愈听雀奴如此说,心中也觉哀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松开扯住雀奴衣袖的手,垂下了眼来。
“我若是说,他会帮你,你可信为师?”
雀奴愣在当处,眼泪便已再难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师父如何能知?”
她此话一出,又似乎悟出了什么似的,只觉心中仿佛有重石压着,实在难以透过气来。
“他这一两年,过得可还好?”
薛辰愈黯然,微微摇了摇头,“他与元、王二相,斗得凶狠。算是有郭令公在帮持,好容易算是胜了。但你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会醉心朝堂之争?不过是怨王相他们一伙,在长安之时不仅伤了你,又害你在雅州失踪,尸骨难觅罢了。他若是知道,永清公主也是祸首之一,必不会轻饶于她。雀奴,为师但问你一句,你真想将这事闹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