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詹妮弗,她的话还在男人耳旁响起:病变开始征兆,无法阻止,因为孕育孩子,她的身体无法支撑这么强大的消耗,后面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打掉孩子,顶多能坚持两年,保住孩子,最好的结果是坚持一年。
一年!
男人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坐在独凳上的身剧烈晃动,差点倒地,还是女人赶紧伸手拉住他。
一年!
多么可怕的数字,一年后,天使般的妻子就如花朵般枯萎、掉落,消失在世界,他不相信这个事实。
男人紧紧地抓住女医生的胳膊,急切地说:医生,求求您治好她,要多少钱、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求求您们,如果苏黎世不行,转到柏林、转到慕尼黑或者巴黎、纽约,好不好?
詹妮弗轻轻地推开大手,揉揉发红的玉臂,理智地告诉他:奥登先生,没用的,所有的病例我都研究了,也联系过治疗艾尔玛女士的主治医生,这个病在哪里都治不好。苏黎世大学医院虽然不是世界最好的医院,在治疗这种罕见病上经验丰富。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先生,请您相信我,我会全力以赴。
女人眼神里有一丝的温柔,可能是同情美丽的艾尔玛,可能是对奥登大公感情的一份羁绊,爱屋及乌。
先生,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我说的是如果,这种病症无法控制,会发生任何可能。如果有突发情况,您愿意保住大人还是孩子?
女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击在男人的心脏,让他无法承受,无法呼吸。要孩子还是媳妇?他能选择吗?他能不选吗?他该怎样选择?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根本没有的答案。
选择妻子,他不得不放弃孩子,而且,孩子现在已经七个月,流产的话肯定会很危险,而且,他已经有呼吸、有感觉,和他们在交流互动,体验到他们的快乐和幸福。他怎能扼杀一个小生命!
男人已经和妻子商量好了,给他起名字:唐枫!
如果保住孩子,妻子生下孩子,就再也站立不起来,要在病床上度过痛苦的余生。他怎么能忍心看着妻子痛不欲生?
都说男人是铁石心肠,在二十多年里,即使在母亲遭受坏人的欺负,他呲着牙与坏人搏斗,被打的头破血流、腿臂骨折,即使在被初恋抛弃,发着高烧,死狗般地躺在长椅上,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是现在,面对艰难的抉择,男人背靠着墙壁,双眼通红,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下来,颓废地地下不屈的头颅。
一霎时,他觉得世界都黯淡了,自己的内心崩塌了,再也没有思考下去的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