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还躺在血泊中尸骨未寒,而它辛苦养大的狼崽子,因着救他又被人活活砍死。
小薛景昀的泪都快流干了。
可那些人怎会管他哭什么,他们只觉得带着一个能与狼交流的小孩儿很是新鲜,一开始还给他洗干净换上新的衣裳。
后来时间久了,再看到他哭,就会忍不住打骂训斥,还弄到一些狼,逼着小薛景昀同那些狼交流,若是不依,就会唤来更加严重的打骂。
小薛景昀不得不屈服,分明是人,却日日活的如同狼一般。
直到有一日,这一幕表演被前来观赏的贵人撞见,他看着那同狼交流的小脸儿觉得格外眼熟,似乎与自己新得的一貌美姬妾肖似。
而那姬妾,正好是张家的正房嫡女,张家因与姜太后不合,自陛下登基后日子并不好过,家道更是一落千丈。
这姬妾张氏,恰好就是广阳王妃张氏的胞妹,这贵人喜爱瞧乐子,便将姬妾唤来瞧上一瞧。
那姬妾看过后,还说当真瞧着与自己长相有几分肖似,二人间子嗣艰难,不如买回去放在府内,说不定还能意外引来什么子嗣机缘。
此事便迅速在京城内传开。
加上广阳王府的小世子丢了,外人便道这世上哪有生的那般相似巧合,说不定其中还真有什么渊源。
这事传入广阳王耳中后,便立刻派人去将那小孩儿带回来。
许是因着走失一次,又经历过生死,日子过的太苦,小薛景昀瞧着比同龄的小孩子要小上一圈,至于他在回广阳王妃时,却是一如之前的乖巧:
“当时我顽劣跑出府,回来时遇到歹人,不得已才逃入山林中,嬷嬷为了救我,葬身于狼腹之中。”
那位几月未见依旧貌美如初的妇人正端坐于厅堂上首,眉眼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哦?果真如此?”
低头的小世子眼眸冷冽,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再抬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天真无邪:“母妃,孩儿什么时候骗过您呢?阔别多时,孩儿日日夜夜都盼着再回到您身边,如今总算是实现啦。”
王妃勾了勾唇,“是么?”
“嗯嗯。”
母子对视,眸底暗藏着各自的汹涌暗流。
*
故事讲到这里,薛景昀依旧是眼神空洞,面上无悲无喜。
苏檀听到这里,若是听不出那个故事是真哪个是假,她就是白活了。
只是她没想到在广阳王夫妇恩爱的背后,竟还藏着这么多事,以及还有一个看似众人宠爱,实则爹不疼娘不爱的独苗苗薛景昀。
但爹至少是亲的,那娘呢?
那掳走薛景昀的男子曾说过,他认贼作母,生母早就葬身狼腹。
若所言为真,其实倒也不难理解为何王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很是冷漠了;可真相这般匪夷所思么?若王妃不是生母,那薛景昀的生母又是何人?
见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薛景昀道:“哥哥,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这事儿已经过去多年了,不至于还会伤害到我。”
“后来你可去求证过,那歹人多言是否属实?”
薛景昀笑了笑:“你可还记得在我讲故事前,你曾问过我的问题?”
“我是去山上寻我的母亲的。”
山上。
难不成温泉山庄的后山上,就是他亲生母亲的死去之地?
这实在是一大秘辛。
“听你讲了这么多,我在想,你是否已然猜测出来,如今的王妃并非你的生母,亦并非真正的王妃?”
薛景昀点头。
“所有事情只无其他缘故,定是真正的王妃被人换走了,只是蛛丝马迹虽多,但眼下实质性的证据我却是拿不出一星半点。”
他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其实我去雪山上并非寻我的母亲,也不仅仅因着那歹人说我母亲葬身狼腹,而是在我最绝望无助时,是那头母狼将我救下,让我在冰天雪地里得以存活下来。
我从未见过我的生母,抢了我母妃之位的那人对我也没有关怀温暖,唯有那母狼对我有过真切的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