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想喝了。”顾应辰打开酒,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许久未喝酒,嗓子辣的有些难受。果然酒不好喝,但是解千愁,喝了一口酒,顾应辰的心里好受了些许。
“应辰,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来淮阳府。”尧席见顾应辰神色不对,便知晓因路家的事,让他回忆起了上京,这些年哪怕他故意不闻上京事,故意不提起上京,尧席也知道他对上京多少都是有留念的,毕竟在哪个地方生活了十来年,祖辈也都是在哪个地方。尧席忽然想到,自己来淮阳府三年了,只同顾应辰说过他是逃婚来的,却为说明缘由,既然他想把对方当做知心之友,便不想做太多隐瞒,他希望以此让顾应辰心里好受些。
“知道,你不是说家里逼你成婚,你不愿便来了淮阳府。”顾应辰不知尧席突然提起这事做什么,斜眯着眼瞅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尧席喝了口果子酒,觉着今日的果子酒不甜,才不过喝了一口,就让他有了些许醉意,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呀,久到他都不愿意去回忆了,太痛痛彻心扉。顾应辰觉得尧席不对劲,直起身正视着他。只见他神色游离,整个人带着醉意。“你可还好?”顾应辰出声。尧席摇了摇头,接着喝了口酒,又道:“你别看现在活的这般没心没肺,逍遥自在,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其实我幼时是无家的。我是六岁才被接回尧家的。”
“如果是让自己痛苦的事,就埋在心底吧,不必要再去揭伤疤。”顾应辰喝了口酒,酒喝的多了自然也就适应了这个味道,他知晓揭伤疤的痛苦有多痛,所以他不想尧席自揭伤疤来安慰他。尧席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道,他定是知晓自己想起了以前上京之事,故想以此来安慰自己,其实不必要,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再提再想也回不到往昔,现在他们也是越来越好不是吗?一个远离了上京,一个远离了自己不想待的地方,在另一个地方不期而遇,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很好不是吗。
“不,我想说,我想告诉你,而且只想告诉你一人,因为我真心同你做朋友。”尧席难得一甩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认真深沉的对顾应辰说,也许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只不过是他的保护壳,他亦是聪明的,足智多谋,毕竟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公子哥,自然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他的军师,协同他打败了那么多想入侵大周的敌人。世人都说顾应辰骁勇善战战无不胜,这背后有多少是尧席的功劳,他清楚。虽然就算没有尧席他也行,但是有了尧席,他事半功倍。“我的母亲是外室,不入门的哪种,若不是生了我,怕是这辈子她都入不了尧家的门。她是个没读过书的小女子,幼时便被卖入青楼,算是青楼出生,在遇到我父亲之前她接过客。总之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遇到我父亲之后得知他是扬州首富,便使了法子有了我。母亲本以为怀了孩子,就能嫁入尧家,哪怕是做妾也是愿意的,可是谁知这尧家夫人是个狠角色,知道母亲的心思后,找人辱没了她,甚至于差点打掉了我,若不是我生命力顽强,估计现在你也就看不到我了。母亲知晓了尧家夫人的心狠,不敢再妄想嫁入尧家,带着我东躲西藏到了乡下避难,在哪里没有人认识我们,街坊邻里都是好人,见母亲独自带着我一人,也经常帮衬着我们,虽说母亲如此不甘,但她对我却是真的好,虽说一开始怀我的目的不纯,却也没有因此对我不好,在乡下的那六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母亲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耳根子软,唯唯诺诺的,这是我最讨厌她的地方。哪时我就在想若是一直在乡下生活也挺好的,至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总是很残忍。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六岁哪年。尧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消息,我和母亲在乡下,派人找了过来。说是父亲一直在找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我们,说要接我们回府,母亲一听高兴的不得了,以为真的是苦尽甘来了。我哭着求她,让她不要走,就留在乡下,我喜欢乡下,可是母亲不愿,硬是要带着我回尧家。哪怕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一切都只是派了婆子仆人来,母亲也高兴的不得了,入了尧家,连个仪式也没有,就随处找了间下人房给我们母子二人住。”尧席一边说一边回想过去的事,哪些事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同别人提及,因为他的身份如此低贱,可是今日他就是想同顾应辰说,他知道顾应辰就算知道了他的过往,也不会嫌弃他,还是会交他这个朋友。
“好了,别说了。现在很好不是吗?”顾应辰打断他,他不想尧席在揭自己的伤疤,光听他说起这些就已经很难过了,他知道后面肯定还有好多他不好的事,他不想听,他不想知道尧席的不堪。他想要尧席就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很珍惜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只有他是懂自己的,关键时刻总是他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很让人安心,就好比你身陷囹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会为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