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吃了不苦。”
余蕴轻轻含住糖果,甜味迅速在口腔间蔓延,让人心里一暖。
嘴边却猝不及防送来一勺药,余蕴嘴里含着糖,眼睛看着薛靖千便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
“剩下的不用喝了。”薛靖千眼里的严肃出现松动,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给。”薛靖千打开另一包油纸,拿出一颗最大的蜜饯,放到余蕴掌心。
余蕴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好吃。”
甜的东西能够使人忘记烦恼,不无道理。
余蕴很久没有吃过糖果和蜜饯了,往常这些都是爹爹买给她的。
爹爹在边关打仗,许多年才会回一次京城,每次回来都会带着她去买糖果。
“云姑娘。”
“嗯?”余蕴嘴里正含着一颗蜜饯儿,嘴巴圆鼓鼓的,好似一只仓鼠,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戳戳脸颊。
她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疑惑,不知道薛靖千为何突然叫住自己。
薛靖千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余蕴手中。
“这是什么?”余蕴打开瓷瓶,放在鼻间轻轻的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草的香味扑鼻而来。
“除疤的。”薛靖千尽可能的放缓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吓到余蕴。
他刚刚让余蕴吃药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余蕴的害怕。
余蕴一怔,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脸颊,脸上的疤痕凹凸不平,像是崎岖的山脉,坑坑洼洼。
她亲手划伤的脸,却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
总是安慰自己说,这不重要,可她真的很在意自己漂不漂亮,她想要自己每天都漂漂亮亮。
画漂亮的花钿,穿漂亮的衣服,涂好看的唇脂。
可如今,她不敢照镜子,连路过河边也不敢过久的停留。
她害怕见到自己这副吓人的模样。
会吓到别人,也会吓到自己。
“没用的,平常的药膏治不好的。”余蕴的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神感激的看着薛靖千。
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谢谢薛靖骞的心意。
薛靖千的手指微微蜷缩,嘴角抿成一条线,手指往药罐里一挖。
他一只手轻轻禁锢住余蕴的下巴,沾着乳白色药膏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涂抹着余蕴脸上的疤痕。
余蕴低垂着眼,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失落,
“其实这些疤痕不好也挺好的……”
这样总该不会有人认出她,她也许便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了。
“逃避一点也不好。”薛靖千神情认真的给余蕴涂抹着疤痕,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目光也变得闪躲。
“越是害怕什么便越是要战胜什么,这样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败你。”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再也站不起来。
“我可以么?”余蕴抬眸,撞进薛靖千的眼眸中。
她问道。
从来,她觉得她没有什么大的本事,读书不是最厉害的,琴棋书画不是最拔尖的,武官世家却不会一点武。
前面的十几年,在父母的庇护下,她不在乎旁人,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拥有了一切。
失去庇护后,她才发现,所谓的拥有的一切,没有几样是属于她自己的。
薛靖千的眼眸中,倒映着余蕴的身影,仿佛冰雪消融,多了些许的温情,
“没试试怎么知道呢?”
薛靖千将白瓷罐放在余蕴手中,端着药碗离开。
正要抬脚,背后传来余蕴的声音。
“寨主,请留步。”
余蕴穿着单薄的衣服,连鞋也没顾得上穿,匆匆忙忙跑到薛靖千的背后。
她扯了扯薛靖千的衣角,冒昧开口,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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