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满嘴都是不着调,真的靠谱吗?
杜泳溪平复心绪,调整呼吸问道:“你并非燕王之人吧?”
“我是路人,友善的路人。”
“奏曲吧!杜泳溪!”
“你妹妹要是能耍个剑舞,就更好了。”
苏宁笑意加深,恣意而放纵。
杜泳溪抽出怀中玉笛,不拖泥带水的就为苏宁吹奏了乐曲。悠扬曲调荡水而走,旋律若春风涤心,得到美与灵的享受。
苏宁拍拍手鼓掌:“不错!不错!”
她立在船头,静静望向苏宁,迎寒风吹面而不动,只微笑提问:“你该告诉我更多的消息了,还有我们未来的出路,这是你刚刚保证过的。”
寒风嘶哮,冷雨开始滴落。
可惜其来迟了一步,白桉楼已经无法阻挡的走向了毁灭,已经无力回天了。
冷雨滴答滴答,打落到人间。
画船砰砰、江面乒乒、脸颊滋滋,那冷意瞬间就渗入了皮肤内,被感知系统传递到身躯各处,带有冰冷的信息素,驱使身体的主人想要躲雨取暖。
苏宁笑而不语,却乍然再笑。
“真是有风亦有雨。满城风雨啊!”
“我记得有句古文说的好。”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彪最犷恶,能食虎子也。”
“而又有句古话说的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们唯一的出路是江都。”
“言尽于此,两位可要小心了。”
苏宁起了身,将青仇挂在腰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到了画船的仓舫内部,只徒留沉思的杜泳溪与傻了眼的杜采薇在外侧。
杜采薇满脸懵,到现在都没有搞懂。
杜泳溪脸色不太好,只感觉掉进了那些人布好的局之中,环环相扣,层层衔接,将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为可能……
………
长生殿内,刘光世迟迟没有睡下。
太监总管魏德忠脸色紧张,从门外进到了殿内,嘴巴微张,又合,欲言又止。
刘光世脸色并不算太好,他阅读了江都的线报,得知了重阳宴会的举办与白家商会的成立,以及那些珍稀商品的横空出世,它们将势不可挡的冲破北方的贸易封锁。
加之太子偷溜出宫,令他震怒不已。
这是今日在长生殿秉烛办公,迟迟没有睡下的另一原因,还是要处罚训斥太子。
明日太极殿的朝会,恐怕又是一堆弹劾的奏章言论。太子失德失仪,太子浪荡放纵,太子不顾皇家颜面,太子……
魏德忠躬身弯腰,低头不敢言语。
“你摆出这姿态作甚?”
“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说说便是。”
刘光世放下案牍,平静地询问道。
魏德忠见状才脱出口,“陛下,太医院被请到了同济堂,据说是白桉楼失火,太子上楼时,栏杆……断了,兀的就跌伤了。”
“什么?!”
随之而来的还有“啪嗒”声。
那是案牍砸到桌面的声音。
魏德忠说的含蓄,他不敢说太子的腿摔断了……真相需要刘光世亲自去看,那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缓解怒火。
刘光世重新拿起破损的案牍,再重重的拍击到桌面上,金丝楠木的桌子被拍的吱吱作响,好像随时都面临散架的风险。
这夜,人心惶惶。
………
刘协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天。
左腿瘸了,没有知觉。
父亲、兄弟、妻子那嫌弃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他们没有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气。
只是凝视身为太子的他,并没有说话。
就连处罚都没有,就那样的离开了。
刘光世就那样离开了,没有说任何话。
太子妃司马玥也是失望至极,那种嫉恨埋怨的目光……令刘协非常不舒服。
内心的伤疤再次被撕开,无法填补的失落感席卷而来。这就是无人问津的痛苦。
若是有人在他的伤口上洒盐,他亦喜于承担,可父亲竟然理都不愿意理他一下。
不仅有身体的伤害,还有心理的伤害。
太医很适时的给予刘协打击:“太子殿下,您的左腿需要多休养,切记不要剧烈运动。假以时日,尚有些恢复的可能。”
这道道打击,像是洪水猛兽般,压的刘协喘不过气,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刘协见到东西就摔,摔到没有力气,摔到踉跄哭泣,摔到颓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