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沈追认识十余年,两家是远亲,又一同长大,他不明白沈追为什么要害他,他一直把沈追当兄弟,从不设防。
“待我不薄?”沈追突然发狂一般朝前爬行,爬至沈桉下首,怒吼:“你沈家何时待我不薄了?当初我家中父亲蒙冤惨死,你沈家却见死不救,不肯为我父兄发声,事后更是迟迟不来,若你父亲肯施以援手,我娘亲也不会被仇家凌侮而死。你们救下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又岂是真心?这些年我跟在你的身边,你是高高在上的沈公子,而我呢,我只能是你的跟班。沈桉,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枉想救我一命就让我替你沈家卖命,怎么可能。”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父兄惨死,家道中落,他从天之骄子一下跌落人间,寄人篱下苟且偷生,他没有一日不在恨。
“你父亲依人怂恿侵吞修河款,你哥哥知情不报,按律被斩。我父亲听到消息派人前往,到你家时才得知你家人尽数死于仇人之手,这些与我沈家何干?”
原来沈追对他沈家的恨意从被救下就已开始,这么多年,父亲拿沈追当亲子,他意视他为兄长,不曾想竟是养虎为患。
“ 沈桉,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与你父亲一样,真小人伪君子。”沈追恶狠狠的瞪着沈桉。
当年家中出事,昔日好友无一人肯施已援手,父兄死后仇家寻上门,母亲为救他而死,他躲在水缸里才得以逃出生天,沈家在他家灭门之后才珊珊来迟,草草葬了家人就把他带到沈家为仆,他岂能不恨。
“是,我真小人伪君子。”沈桉嗤笑一声,不想再多说什么,一个被仇恨蒙避了双眼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别人的善意。
当年若非父亲派人前往,沈追一个十岁孩童又岂能逃过仇家追杀,若非父亲将他带回沈府悉心照顾,耐心教导,他又岂会有今日?
“来人,带下去。”沈桉眼中杀意尽显,周身一片冰冷,让人看得汗毛直竖。
“沈桉,你不能杀我。”生死之际,恐惧让沈追弯下脊背。他要活着,十年前他就知道,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可以不杀你。”沈桉停顿半响:“告诉我,你主子是谁?”
这些日子沈桉一直在追查当日之事,凭沈追一人断不敢出卖军情,南疆也不会轻信,沈追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暗中追查了这么久,除了一个明面上的严律,其他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可见那人藏得之深。
“好,我说,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沈追好像真的被吓怕了:“是严律,是严律让我陷害你的,严律在家中不得宠,他父亲有意把位子传给弟弟,他不服气,一心想靠自己建功立业,他让我陷害你,他收买了兵部侍郎,只要你一出事,他就有把握代替你统领沈家军。”
“你以为我会信吗?”沈桉不由冷笑,都这个时候了,沈追竟然还想骗他,当真可笑至极。
“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沈追诅咒发誓,一点不像在说假话。
看着沈追这副模样,沈桉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挥手示意云歇把人带下去,又让风眠找了林苏和君千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