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颜之看着他这双眸子,轻淡说:“所以回去,他还是要挨罚。”
一行四人走入电梯。
整个京市,谁都知道颜之和裴闻野的财力有多么难以预估,容檀站在电梯角落里,想起同学之间的传闻,低下头,看裴青梧抓着他的手腕。
一个月前,容檀休学,他成绩差,不准备参加半年后的中考了,想多多攒钱,给相依为命的爷爷养老。
容檀在京大后巷的一家餐馆临时做帮工,在那里遇到了裴青梧,他不像别人去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上学,让他无地自容的结巴回答。
而是,跟踪他。
当然,这种方式并没有多好。
容檀抱着一堆要洗的碗碟走入后院时,裴青梧从角落里站出来,“容檀,你不是说过,要考入京大附中的高中本部吗?”
对了,他们除了是同学,还是同桌。
冬日寒冷,容檀放下碗碟,他穿着隔离油污的工作服,里面是单薄的旧棉服,瓷白的面孔上泛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难过。
那是赤裸的现实,“我考不进去,裴青梧。”
“我要赚钱。”
裴青梧有自己的执着,他说,“你还说过,爷爷想看你读书,你努力考进京大附中的是为了让爷爷高兴。”
“够了。”
容檀说,他知道裴青梧想要劝他回去读书,所以他并没有生气,“我爷爷今年冬天摔了一跤,看完病,我们家的存款只剩两百块。”
“裴青梧,我要先活下去。”
裴青梧还是走过来,明明比他小了四岁,谁也想不到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拉着容檀的手往外走,“带我去看爷爷。”
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住在京郊的老巷子里,给一家公司当看门的保安,每天笑眯眯的,会拿枝叶编的小玩具给小朋友玩。
容檀是他捡回来的孩子。
小小的孩子缩在襁褓里,也是在这样的大雪天。
他被遗弃,也被救赎。
裴青梧第一次见这位老人,就是在几年前的初中部。
容檀性子很好,他看到爷爷推着旧三轮给他送衣服,急匆匆的举手出门。
老人家站在雪地里,等他下课。
容檀直接跑下去,几乎是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总有人会选择遮掩家境,因为自卑,因为害怕被讨厌。
“爷爷。”
“檀檀,这是新买的褂子,穿着暖和。”
小小的裴青梧想,爱没有什么拿不出的。
爱就是爱。
容檀如此,就像眠眠说的故事一样好。
也是裴青梧,在看到有人恶意围堵容檀,拿走他的新衣服时,毫不犹豫的拨通警察的电话,报警校园暴力。
小小少年站在雪地里捡起蓝色的棉袄,眼眸乌黑明亮。
这幅笑颜如花的长相,说出的字,是干脆利落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