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斯扯了扯领结,从侍从手中拿过手杖,闲庭信步走出去,他今日有一个牌局。
“哼,妇人之见,她岂是我想留就能留的?”
跨出门时他最后嘱咐了一句:“我劝你别去找不痛快,你以前干的事没准人都记着呢!”
格蕾丝想到怀特夫人,又想到她背后的亚瑟,心中惴揣,但还是来了。
结果也正如法尔斯所料,玛格丽特没打算见她。
“该死的,竟然如此怠慢我!”
玛格丽特确实不想和格蕾丝打交道,应该说她暂时都不想和这些贵族打交道。
目前她和苏玛丽的名声需要在平民,尤其是平民女子间扩散,贵族的女子生来就受到家族教育,无论思想是否开明,都离不开家庭的羁绊。
高贵如多丽丝,她的行为也受到皇室掣肘,这就是所谓的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传统教育下的贵族女子是没有多少自我可言的,她们的反叛都带着一种为家族为阶层奉献的味道。
玛格丽特明白这一切,所以她格外欣赏那位伟人说的话。
晚餐是德菲大婶做的海鲜和各类丸子鱼卷,这是苏玛丽昨晚点的菜。
正在享受之时,照看奈德的妇人惊慌跑来说奈德去世了。
“咔哒!”
苏玛丽手中的刀叉掉落至盘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她顾不上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会魔法,撒腿就往外跑,出了正门才恍然想起激发了武气。
奈德的房间此刻灯火明亮,病重后他就见不得强光,之前一直保持昏暗状态,现如今倒是让人看得仔细。
苏玛丽好像从未如此清楚地端详过他的面容,这个老迈沉默的渔夫,年轻时没留下什么,死后也没带走什么。
下午奈德曾经清醒过大约一个小时,这让一直守候在身旁的苏玛丽很是惊喜。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听到苏玛丽的声音也很开心,用那双干枯粗糙如树枝的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
他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声音,有些含糊,苏玛丽需要仔细听才能明白。
“长大了,像……像芬妮,像茜茜,还像爱丽,不像我,真好……”
爱丽是他的妻子。
听着这个老人开心的声音,苏玛丽反而痛哭出声泪流满面。
这个老人好像一直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早逝,女儿、孙女也都在花季凋零,还好后来有苏玛丽这个寄托。
可她不是个安分的,不能一直守在他的身旁。
这几年奈德是怎么度过的呢?
她朝着广阔的天地自由翱翔,虽然每个月都有信件拜托威尔转交,可终究比不上她亲自会面。
“对不起,对不起……”
苏玛丽为自己的疏忽而道歉,其余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不必道歉,你很好,长得像她们,但命不要像她们,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把她们的那些都活够……”
一个小时,两人聊了很多,她原以为自己对奈德没有多少感情,她以为自己只是个过客,但她却是奈德的救赎。
但年少的她没能明白这份感情。
看着面带笑容仰躺在床上的奈德,苏玛丽一时间失了言语。
现在想来,下午那珍贵的一小时怕是回光返照,还好她没错过。
“他临走前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妇人指着桌上的铜制盒子,“这应该是他留给你的。”
沉默的奈德·巴特尔沉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