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还是拿着吧。现在要一个人在这里一会儿了,我到村子帮你找两套衣服啦,你衣服破破烂烂的样子,就像一个哈妮【叫花子】,你爷爷怎么放心走呢?弟弟,我知道你很勇敢啊。我们广东人和广西人胆子都很大的。”黄平原也不管陆地愿不愿意,拉着小帅哥就出去了。
既然如此,陆地也只能说:“哥哥,我不怕的,我们广西人和广东人的胆子都很大的!但是你们要快点回来啊!”
事实上陆地很害怕,他很害怕他眼前的这个老爷爷会突然死去,而且还害怕旁边的那副巨大的漆黑漆黑的棺材会突然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把他一口吞了。
两个小伙子走开之后,似乎全世界的阴阴森森的气氛都跑到这小屋里面来了,特别是初春的风依然那样的冷,陆地不隔两分钟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起来。
偶然转头,他依然有那种感觉,在飘飘荡荡的烛光中,那副棺材在飘荡着,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了,最后还是出现了,就在他旁边,等待着把一个凄苦的老人吞噬,融化老人的血肉,把老人变成一堆白骨,然后给这位老人公平,让他和那些生前享受过富贵荣华逍遥快乐的人,看起来是一样的。
我也会这样吗?我也会变成一堆白骨吗?陆地在问自己。
他的手依然拉着老人的手,老人也在拉着他的手。
这是大年初七啊,一个千里之外的大小孩,不知道是命运的差遣,还是命运的过错让他来到这里,让他的手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手紧紧我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是,因为他是广西人或者是广东人,他就有了这种待在荒郊野岭陪伴棺材的那种勇气,而是因为老人还活着,一个活着的人陪伴着另一个活着的人,一个活着的灵魂,陪伴着另一个活着的灵魂才对着他不至于被吓死的勇气。
但是这种勇气慢慢的就没有了。
因为他觉得老人的手松开了,冰凉啊,老人啊,放开了他,放开了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孤寒孙,撒手人寰了。
在恍恍惚惚迷迷茫茫的烛光中,他惊呼一声:“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没有回答,爷爷的脸很安详,那是一种永恒的安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