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这会儿心思也放下来了,只是回想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却不知怎的,居然也并不是特别开心的起来。
想来想去,只剩下长长的一声叹息了。
这场政变来的是如此突然,去的也是如此的突然,即便是何进、袁绍、卢植这三个亲历者也多有困惑不解之处,而除了这仨人之外,其余的大臣大多都是一头雾水,那些参与兵变的北军将士们,则就更是一脸懵逼了。
事儿都办完了,他们也没搞清楚这场兵变的策划和主谋到底是谁。
名义上,大家的领导之人似乎是何进?是何进造反了么?
不过何进到底是块什么料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凭他的根基,有这个能耐联络北军、金吾卫、卫屯司马、羽林骑么?
那是袁绍?
可怎么感觉这事儿何后也参与其中了呢?
另外秦宜禄这是也倒向党人了么?这次政变成功的两大关键,吕布和成廉可都是他的人,他本人也在长秋宫一直和皇后在一起。
为什么事发之时他会和皇后在一起?
所有人都是懵的,但总之,所有人也都认定今天这事儿肯定不会是一个巧合,分明是蓄谋已久。
那作为这事儿导火索的王允,到底是谁杀的?
好吧不重要,皇帝都已经死了,谁还顾得上什么王允啊。
名义上,造反的这个罪名肯定是要推到董重的头上的,写到史书上,肯定是这样的:王允伏诛,群情激奋,尚书台郎官和太学学子们激动之下硬闯宫门,宦官们人心惶惶之下心生歹意,勾结骠骑将军董重挟持天子,抢夺印信,意图发动叛乱。
庆幸在董重亲自攻打武库之时被持金吾吕布亲手杀死,大将军何进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当机立断,力挽狂澜,率兵平定了叛乱,可惜,来晚了一步,陛下已遭受宦官的毒手。
完美。
至于这套说辞天下人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
另一边,卢植望着彰德殿的熊熊烈火,也是不禁在松了口气之余,又忍不住一阵阵的黯然神伤,却是没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涕泗横流了起来。
“想不到我卢子干忠义清廉一生,居然也沦做了逼死君上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是董重,你是扶保新皇登基的从龙忠臣,别闹。”
“壮节兄好算计啊,厉害,太厉害了,这么多人都被你算计在鼓掌之间,明明事是你做的,却把自己几乎摘了一干净,佩服,只是我真是想不通,你这是图什么呢?接下来呢?又打算如何去做?我可不信,你会没有后手。”
“北军之中还有一射声校尉部和屯骑校尉部没参与今天这事儿,趁着何进和袁绍在忙,咱俩带着太后旨意,一人一个将其分了如何?你要哪个?”
“…………”
“你不会是打算不要吧,党人中就属你有点军功和威望,你要是不跟我争,两校可都是我的了,我一个人控制三个北军校尉部,这不是让我权倾朝野么,这多不好意思。”
“我要屯骑。”
“行,那我要射声。”
说着还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道:“今儿这一场大戏,你这总导演该站在台前让人认识一下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来替我送新皇登基。”
“喏。”
然后秦宜禄笑着摸了摸刘辩的脑袋,还捏了一下他的小脸道:“要做一个好皇帝哦。”
刘辩则是瞪着俩大眼珠子死死盯了他半天,才道:“是,老师。”
秦宜禄心情大好之下,却是放声大笑,扬长而去,带着张飞和一百义从去收复射声校尉部去了。
收复的过程其实也特别的简单,就是高喊一声:“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奉太后诏,点兵马攻打永安宫,清缴逆贼。”
然后大家就一点都不排斥的跟他走了。
毕竟董重都已经背锅了,那董太后自然也就不干净了么,谁都知道他和皇后不和,现在刘宏死了,接下来朝局上最主要的矛盾肯定就是刘辩和刘协谁来继承皇位的问题么,弄死太后,哦不,是太皇太后大家心里都舒服,这也算是个功劳么,也算是大家都参与参与么,还没有风险,多好。
更何况,天下人都知道董太后这人爱财,敛财
成性还贼吝啬,二十年来积攒下来的钱财都放在永安宫中,破了永安宫,稍微伸一伸手,随便捡点什么金银珠宝揣兜里,那不顶的上好几年的军饷?
皇帝都死了,谁还会对太后有什么忠诚,再说大家都是从战场上刚回来的,秦宜禄此前持节的时候也使唤过这些北军,个人威望也够,一听说他要带大家伙去永安宫抢钱,一个个的自然是欢欣鼓舞,争先恐后了,就算是有些不太像动的高级军官,也拗不过大势。
至于说董重是不是真谋反,他谋反的话跟董太后又有什么关系,正常人谁会支持自己弟弟杀自己儿子,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自然也就在全军将士群情激奋的爱国除贼的热情之下被忽略不计了。
事后只需将校尉扔出去当个太守之类的,另安排一自己人当这个射声校尉,这一部兵马就算是他的了,就算谈不上嫡系,至少也能不靠兵符指挥得了。
反倒是卢植这人要讲忠义,要讲名声,要讲个规矩,那你当好人去呗,反正射声我是收了,回头那屯骑跟你还能不能一条心就不知道了。
而对于何进与袁绍等人来说,就算是明知道秦宜禄在收复射声校尉部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疾步匆匆的就赶去了章台殿,便见刘辩都已经坐在龙椅上了,心中不禁稍稍有些安心。
只是抬眼一瞧,却是大吃一惊:“张让!赵忠!你们两个狗贼没死?!”
却见贾诩微笑着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此次骠骑将军与阉宦谋逆挟持天子,多亏了张、赵两位深明大义,力挽狂澜,若非如此,太后与新皇安能无恙?此乃无罪而有功是也,就算是以前他们二位有什么过错,看在这救驾之功的份上,难道还不可赦么?”
“你是谁。”
贾诩闻言没说话,却见一直站在何进身后的成廉开口道:“此乃河阳侯府上谋主,文和先生,还希望大将军,和本初兄能给我家兄长一点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