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的第一缕光辉透过窗棂,映照在柚木制博古架上的鹤形琉璃上,发出了夺目而刺眼的光芒,这光芒投进萧景泰的眼中,竟反射出妖异而夺目的炫光。
流云殿,名字很好听,因远远望去能看到天边的五彩流云而得名。
其实是一间许久不住人的宫殿。
地处宫内偏僻的西南角,连鸟都要绕着飞。
可以说流云殿,又名冷宫。
这些陈洛初自是知道的。
既然她刀下留的人,自有活着的意义,且过下去吧。
而且那把刀应该始终悬在了她的脖子上方,说她是活死人也不为过。
当她踏进那间她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宫殿,素手抚过层层的蛛网,才发现生活真是种修行。
一抬眼她看到了分给她的两个宫女正向她屈膝行礼,配着眼前这破败的环境,她不禁一脸歉然地笑了笑。
在这种地方能笑出来,也就只有她了。在她前六年的生涯里,她吃过了各种的苦,饿着肚子罚跪,三九天顶着寒风洗衣,学刺绣把手指扎的不能拿筷子。。。
现在还有命,还能有间房,日子尚且能过。
宫殿院前铺了厚厚一层落叶,东北角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有一口斑驳老井。
落月性格乖巧,看到眼前的景象,马上卷起了衣袖,提起旁边的水桶,拿到井边开始打水。
她回头对陈洛初露齿一笑,“小主,我先给你擦个凳子坐着。”
陈洛初苦笑一下也卷起水袖:“一起吧。”
落月赶忙拦着她,“唉,小主,这可使不得,您等会,我给您擦个地方坐。”
说着她更加快了手头的麻利动作。
看到主仆两个人拉扯着干活,南风沉沉的眼眸跳了跳,才懒懒地去拿角落里那个发霉的簸箕。
她皱着眉头,“这些工具都不行啊,我去内务司领点去。”
陈洛初想要拦住她,先凑合凑合吧,去了也不一定能领到,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她也不想自揭伤疤。
南风自出了门便开始腹诽埋怨,都怪自己心疼钱,没给管事多送点礼,结果分这么个破地来。
身为宫妃竟然亲自上手干活,生活啊,总是不断刷低她的眼界,更甚的是,搭伴的落月也是个呆子。
不用说话,一看眼神就知道刚来的,年纪小,阅历浅,拿着无知当善良,竟不知宫中险恶。
这个地儿,她一刻都不想待。
陈洛初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在主殿里挥着,勾下丝丝缕缕的蛛网来,她尽量不抬头,凭着感觉着去弄,以免迷了眼睛。
落月已经打起了半桶水,她拿了抹布浸了水,拧个半干,把前殿的木头桌椅上上下下都一一擦了出来。
擦出它们的本来颜色,陈洛初才发现,这是上好的红木雕花桌椅,可惜明珠蒙尘,摆错了地方。
落月把地擦完的时候,南风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