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意低着脑袋走出禅房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抹群青色身影朝这边踱步而来。
待一双绣了暗纹的黑色锦靴停留在自己跟前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如何?”
黎盛意抬眸与之四目相对,她哂笑一声,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谈。”
秦松墨从一开始就知晓住持的身份,因而对小女儿现下这副模样并无太多的惊讶。
弯腰把小女儿抱在怀中,他笑,“无妨,若是没有想通一件事的话,可以先放一放。”
“盛意有许多时间去想很多事,不急于着急想通这一件。”
清冷中带着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黎盛意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微凉的面颊缩在他的脖颈中。
闻见熟悉的檀香,她闷声道,“住持大师说你得了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爹爹,我会成为你的心药吗?”
秦松墨把身上的大氅拉拢在怀中小女儿身上,把身上的一点暖意渡给她,方才听他点头。
“为何不能?盛意很厉害。”
“哄我。”
黎盛意皱了皱鼻子,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甚至......还有些恃宠而骄。
她爹把她宠的太厉害,一想到以后她的身边会再次失去父亲这个角色,她的鼻头一酸,小脑袋不断在他的脖颈间轻蹭。
秦松墨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抬手不住地在她脊背上轻拍。
“待新帝登基,爹爹便告老还乡,带你去云游四海,如何?”
“这些年在朝堂憋闷了许久,或许跟着盛意出去走走,爹爹的病就能好。”
近乎温柔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黎盛意听言顿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一双杏眼晶亮,她的小脸上再度扬起了灿烂笑容,“当真?”
秦松墨点头,“爹爹何时骗过你。”
“当初在大理寺的时候,他们说你喝了带了毒的汤药,在此之前,你说过不让我担心的。”
面对小女儿的伶牙俐齿,秦松墨有些无言以对。
有时候小女儿太过聪慧,好像没有那么好哄骗......
在朝堂上力压所有朝臣,连先帝都无法反驳他的话的秦松墨,又一次在小女儿面前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才见他失笑着伸出了手指,“那拉勾,拉了勾爹爹就不会骗你了。”
一大一小两根小手指勾在一块儿,待用大拇指盖过章后,黎盛意打了个哆嗦,“爹爹咱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大师也带回去吧。”
“他说他想吃肉呢,寺院里好冷,他在这里一定受了不少苦。”
还未等秦松墨开口作答,一道男音幽幽落入父女二人耳中。
“可不是受了很多苦,夜里我想吃一只叫花鸡都得偷偷摸摸的,太苦了。”
楚逸手持一沓银票,默默用银票擦了擦干燥的眼角。
见父女二人双双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当即站直腰身,一脸严肃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秦松墨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逸王爷,先帝第六子,平日里最爱养花逗鸟,本是最不可能与陛下争夺皇位的王爷......”
“但因楚宏那个狗东西戏耍我姐姐,也就是安宁公主,让我姐姐丧了命,我为了给姐姐报仇,险些要了楚宏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