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也就是你娘没有给你起名字?”
沈望尘依旧摇头,“不是娘,是母亲。”
母亲同他说过,只有血浓于水的孩儿才配叫她娘亲。
他只是她养的一条为她养老送终的狗,愿意让他唤她母亲,已经是恩赐。
黎盛意看着月色之下,他面上神情依旧显得波澜不惊,好似他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心下不是滋味,她单手撑着脑袋,问他,“为什么不走呢?”
沈望尘同样看着她,眉头轻皱,“不能走。”
母亲说过,当年若非是她把他带走,他就会成为勾栏院中最下贱的玩物。
他要报以感恩之心对待母亲,又怎能离开。
“你是在担心你的母亲吗?她那样待你,你却仍旧不离不弃,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年度最佳大孝子的奖杯?”
“你说你不叫沈望尘,你的母亲连个名字都不曾给你,又怎能配做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并非是你造成的,你在她身边这些年,替她承担了这些年她本该承担的因果。”
“这就够了,沈望尘。从今日起,你就叫沈望尘好不好?望尘望尘,你这样的性子,叫这个名字再适合不过了。”
心思细腻,能捕风捉影,观察到细小的征候。
黎盛意的话语声并不响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二字。
沈望尘看着她的小脸,脸上浮现出愣怔神情。
半晌后,就听他轻声开口,“好。”
他并未询问她为何要姓‘沈’,为何不同她一起姓‘黎’。
他只知道她的出现,让他生不如死的这几年里,多了一束璀璨的光。
从来都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学着眼前人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唇角。
起初他做这一动作时,面上肌肉还跟着抽动,直到小半刻钟后,唇角才听从了他的命令,跟随着他的指令而动。
黎盛意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往北去,让他寻一个叫秦松墨的年轻人。
临出行那天,他看着眼前人细致入微地给他收拾包袱。
终于,他忍不住开了口,“你不跟我一起吗?”
黎盛意正在发愁要不要给身后人雇一辆马车,毕竟她想给他带的东西太多了。
但她知晓自己要是真雇马车了,他肯定会拒绝,说不定还不愿意离开此处。
无奈只能把包袱中的大氅抽出披在他的肩头,听到他的问话,她笑。
“不噢,因为现在还不是我出面的时候。”
“沈爹爹,我在前方等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长大以后,我就会来到你的身边啦......”
女孩儿清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沈望尘打开客栈窗户,看着窗外朝霞漫天,他笑着回过头去看向正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女孩儿。
“盛意,是时候起床启程了。”
霞光遍布整个房间,被强制从床上拉起的黎盛意揉了揉眼睛。
看到站在自己房中的三位爹爹,她打了个哈欠,“好累,爹爹,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实在是太累了......”
秦松墨笑着把小女儿从床上抱起,旁边的孟久安熟练地给她穿衣穿鞋,沈望尘走上前来,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戳了戳。
“是,昨晚真是辛苦盛意了。”
辛苦盛意,将爹爹们从苦难的泥淖中,拽了出来。
黎盛意点了点头,她抬起眼眸,在看到窗外的霞光后,那睡眼朦胧的眼眸霎时撑圆。
“我去!好美的霞光!”
“奈何我没文化,一句我去走天下!”
软软的童音在房间内响起,惹得秦松墨与孟久安回过头去看向窗外。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啊。
————古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