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说。”
“嗯,开始吧!”
太后抹了一把眼泪,捂着腹部瘫坐在地上,混浊的眼睛看向屋顶,眼泪顺着眼尾没入已经花白的发丝,好像上一次见她时,她还没这么多银发呢,现在却已经满头花白,可能是真的要被逼疯了。
“那一年,先帝微服出宫三个月,后来后便带回来一名女子,那女子是真漂亮啊,合宫上下的嫔妃加起来,都不及她的十中之一,先帝对她也是百般宠爱,许她椒房独宠,许她行宫陪驾,进宫不到半年,就已经成为了四妃之首,可是她却并不把这些恩宠当做一回事,还经常将先帝拒之门外,可先帝也不生气,还是每日都去看她,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她宫里,这样的恩宠,让后宫的女人们人人眼红,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太后抬起肮脏的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又笑了起来,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凄凉和自嘲。
“我也恨啊,可我是皇后,必须端庄大度,不能将我的嫉妒之心表现出来,还要平衡各姐妹间的嫌隙,但是宫里总有想依附我的女人,选笨一些的给她们暗示几句,便有人开始向着宸妃使绊子,可每每皇上都向着她,终于,她进宫的第二年便怀了身孕,皇上简直比边关打了胜仗还高兴,每日嘘寒问暖,守护在侧,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哀家一碗药打掉了……哈哈哈哈哈哈…那一…那一夜,哀家睡的特别舒服,想到你母妃血流不止,哀家心里就痛快,可皇上为了安抚你母妃,立刻就赐了皇贵妃尊位,哀家的喜悦瞬间崩塌,从此,我与你母妃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明争暗斗,原本以为这往后的日子都如这般了,可却偏偏让你母妃发现了哀家的秘密,哀家……”
说到此,太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转向了裴寒琛,但是眼神却是涣散的,好像在看裴寒琛,又好像不是看他。
“继续…”
似是被裴言卿冰冷的呵斥惊醒,太后苍老的身体一抖,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睛,胸口重重的起伏了两下。
“哀家除了琛儿,还有一个儿子,他叫裴司临,可不知宸妃如何发现了寒琛和司临并非亲兄弟的事,她用此事要挟我,要哀家助她出宫,这等好事,哀家自然是很乐意帮忙,但是先帝斥责了我,还夺我协理六宫之权,全权交给宸妃打理,更体谅了宸妃深宫寂寞,许她每月出宫游玩一次,不过每每都有御前侍卫跟随,从那以后,宸妃的气色眼见的好了起来,可哀家却过的水深火热,司临他不是先帝的儿子,这样的秘密被她知晓了,就犹如被人掐着喉咙,哀家如何能让她活下去?
于是,哀家就开始着人在宫外刺杀,为此哀家还与宸妃的好姐妹唐夫人私下见过一面,掌握宸妃出宫以后的去向和必经之路,可皇上却坏了我的好事,他不仅让御前侍卫跟随,还派了暗卫一路保护,我真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宸妃进宫五年后就生下了你,你出生以后,宸妃就已经如同副后,后宫大小事宜,全部要你母妃点头,我这个皇后形同虚设一般。”
这么听来,太后的不幸其实都是先帝造成的,他若是懂得雨露均沾,又怎么会出现后宫争宠的事,可自古帝王后宫,这样的事也着实屡见不鲜了。
“在你五岁那一年,哀家收到唐夫人的密函,说你母亲会在她女儿生辰那日去四海山庄,到时候,就不会带侍卫和暗卫上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我便马上安排人上山埋伏,为了不让此事牵扯到哀家,哀家还暗示了当时还在嫔位的淑太妃,并许她妃位,让她尾随宸妃出宫,并找机会下手,之后哀家在宫中寝食难安了整整一日,结果,好消息是宸妃死了,坏消息是淑太妃回宫,拿出一块玉佩,说是宸妃给她的,并表示宸妃将哀家的秘密已经告诉她,但是她并不打算说出去,只求哀家庇护他们母子的性命,于是我们达成协议,平安度日多年,你母妃去世的第二年,我的司临也掉进护城河里活活淹死…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哀家千辛万苦保住他,他却被淹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裴言卿和林清染两人都未吭声,太后虽然交代了,可关于宸妃如何死的,她却一个字都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