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坤民洗完澡,换上舒适睡衣,躺在床上,身体疲累,但大脑活跃。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以前失眠的时候,左坤民索性不睡,整宿地工作。现在知道不能再如此,熬一宿,未来两三天都会头昏脑胀,无法高效率工作。
睡不着,也在床上躺着。大脑不受控制地胡想,像面对一个难以管教的顽劣孩童,不再控制它。只站在一旁静观,看看它究竟想怎样?究竟能怎样?
三四个小时辗转反则。忧虑眼下的困难,担心未来的风险。想回家,责任难卸。进退,取舍皆艰难。
什么都没想明白。眼下唯有一个意愿,去工业博物馆看看。
七八年前,左坤民和王落霞第一次来德国采购机床,被其精湛、先进的技术震慑。那时,两人就想参观一下德国的工业博物馆,但当时因为心疼每一天在这里的高额费用,担心国内工作事务,除了必要的采购、学习,没有去。
后来左坤民数次来德国,每次皆因种种原因,都没参观过。像这样有时间,有意愿的机会并不多。
换上那套休闲装,出门。
路上,在工作的群里发了一条工作公告:今天放假,大家去德国随便逛逛、玩玩。又给合作商打电话,要求暂停培训,费用正常支付。
打车去往博物馆,按下车窗,随便看向窗外。
满大街的奔驰车:出租车,垃圾车,货运车,公交车……国人视为身份象征的品牌,在这里不过是普通的交通工具。
瞻仰崇拜,到底是因为技不如人。
到了博物馆,门还没开。左坤民在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一个热狗,一杯热牛奶,慢慢吃着,等门开。期间接到程彬满的电话,确认群里的公告。
博物馆一开门,买票随人流进去。
一开始,左坤民因心烦意乱,并没认真看,只是顺着人流,随意乱看。
来到一处开阔处,见二三十个小学生模样的孩童,围坐在一个讲台前。讲台上,是一位穿白褂戴口罩的中年女子,手里举着一个冒烟的试管,用德语讲解着什么。孩童们神情专注地听,不时低头做笔记,举手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