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侯国的武装加起来,人数不在南军之下。
田蚡照例去椒房殿站班,当他再次和王娡四目相对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给王娡伸出了个大拇指。
王娡脸上露出一丝外人不易觉察的笑意。
虽然刘氏诸侯王各怀鬼胎,但他们知道,此时,王娡和刘彻一定不能倒,否则,窦氏大权在握,他们这些还背着“七王之乱”历史旧账的诸侯王,随时都会被强行收编。
所以,当他们收到田蚡的信号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带着枪,赶到了长安城外。
就在各方势力全部就位的时候,窦婴却向刘彻奏请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
他以儒生乱政,私传禁书,扰乱朝纲,妄议国策,诋毁老庄一派为理由,要求对廷尉牢里的儒生大开杀戒。
刘彻心里明白,他只要下了这道圣旨,等于是与天下学人为敌。民间那些支持他的有识之士将彻底寒心,从此这些门徒众多的学派将成为朝廷的对立面,世代与刘氏为敌。
窦婴也正是看中这一点,以此来巩固自己老庄一派领袖的地位,然后把窦漪房的余威发挥到极致。
居丧之间大开杀戒,本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窦婴迫不及待地向刘彻上书,要求刘彻以此惩戒天下儒生,摆明就是你当皇帝家天下,我当宰相世袭罔替。
刘彻以查无实据为由,暂且压下了窦婴的提议,但迫于压力他不得不让廷尉抓紧审讯,落实罪名。
于是,廷尉大牢里成了人间炼狱,各种认罪书摆在了儒生面前。
让所有儒生没有想到的是,逼他们签下认罪书的正是平日温文尔雅的公孙敖。
站在廷尉大牢的刑房内,公孙敖撕下了所有的温情,一张冷峻的脸庞毫无血色,平日的彬彬有礼换成了不苟言笑,就连腰间从不离身的玉佩都换成了冰冷的铁剑。
当“叛徒”、“卖友求荣”像雨点般砸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脸上居然连一块红晕都没泛起,刚毅的表情下,透出冷冷的杀气,看得大牢里的儒生个个心生怯意。
“如果你们能写出孔夫子拜师老耽的文章,我会留你们一具全尸。”
这是公孙敖对儒生用刑之前说的唯一一句话。
但他完全低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他没想到这群看似软弱的学人居然长了一副坚硬的骨头。
廷尉大牢里惨叫声连连,却没有一人承认罪名,更没有一人愿意篡改儒家经典,欺骗后人。
窦婴的口气越来越硬,他告诉公孙敖,必须在一日之内揪出一两个儒生,坐实罪名,在太后送葬法会开始之前,开刀问斩。
气急败坏的公孙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割掉两个人的舌头,他也要找两个人伏法。
就在他准备从牢里薅两个人的时候,铁匠扒开众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不就是传抄禁书嘛,算我一个。”
铁匠怒视着公孙敖。
“是条汉子!”
公孙敖冷冷地说了一句。
“打开门,给爷来一碗酒,一碗肉,爷跟你上刑场。”
“到了刑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否则,你说错一句,这里就多一个人掉脑袋。”公孙敖冷然道。
铁匠笑了笑。
“喝酒吃肉,我没工夫。”
铁匠说完,公孙敖打开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