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辰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苦涩道：“那是队长以命相搏换来的。”

白祗神色微微一滞：“以命相搏？”

顾冷辰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了起来。

黎思南将他带回去后，他像只受伤的刺猬将自己关在了漆黑的房间里。

一旦有人靠近，他便竖起浑身的刺，狠狠扎去。

一个人但凡在绝望孤独的世界里挣扎过，即使在炙热阳光的照耀下，也只觉得是冷的。

那个时候，无论黎思南他们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但黎思南并没有放弃他，只是每日每夜的坐在他的房间门口，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就这样，在黎思南日复一日的坚持下，他渐渐开始有了回应。

起初是两人相隔一门，一问一答，再到后来，他主动打开了门。

他至今都还记得门打开的那刻，黎思南开心的像个孩子，咧嘴笑了很久很久。

想到这，顾冷辰缓缓勾起嘴角：“他一直都是从容镇定，沉稳可靠的，但那时他却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开心的不知所云。”

白祗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顾冷辰继续说道：“他总是笑着跟我说他要创办一个很厉害的组织，保护很多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成天说着一些要改变世界，拯救世界的糊话。”

顾冷辰垂眸笑了笑，那笑容透着淡淡的孤寂：“明明他也不过是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却将这些责任尽数扛在了自己身上。”

那时，顾冷辰只当那是他少年意气所说的糊话，就像初遇时，他让顾冷辰将他当成神去信仰那般的糊话。

但黎思南却做到了。

他不仅将顾冷辰从深渊里拉出，还救助了不少流落在外的异能者。

后来有一天，黎思南突然找到他，问道：“冷辰，你要不要成为我的狙击手？”

“狙击手？”顾冷辰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黎思南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创办一个很厉害的组织，我们一起改变这个扭曲的世界吧。”

“呵，改变世界？”顾冷辰嗤笑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痴人说梦。”

黎思南愣了下，红着眼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顾冷辰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看到黎思南扬起笑脸看着他：“那如果，我可以做到呢？”

顾冷辰默然不语。

黎思南又道：“如果一年内我可以从那群人手中救出那些孩子，你就成为我的狙击手。”

顾冷辰怔怔地看着他，他那双璀璨的紫色双眸里明明盛着无尽的悲伤，却又那么的坚定。

就好像，只要他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

可他明明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静默片刻，顾冷辰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那就等你能救出五十人后，我再考虑。”

他原是想让黎思南知难而退，但黎思南只是凝神看了他片刻，随后便咧嘴勾出一个诚心的，温柔的笑。

“好，不准反悔。”

自那天后，黎思南不要命的从那群人手中救出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然后拖着疲惫不堪，浑身是伤的身子，看着顾冷辰开心笑道：“今天我又救出了三个孩子哦。”

一开始顾冷辰还会出言嘲讽几句，但随着黎思南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后，他那些溢在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直到最后一次，他终是没忍住，悄然跟着黎思南出了门。

他看到黎思南在救出最后一个孩子时，一枚黑色的子弹飞速穿过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