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宝不敢睁眼，抓紧羽毛不松手。只觉风声呼啸，浑身冷气嗖嗖。

雄鹰时而高升，时而下落，诚心戏耍背上的小子。

“死就死了！”陡然睁眼，“妈哎！”

魂不附体，赶紧又把眼皮闭上。

刚才一眼，方知自己身在云雾当中，下界尽是蝼蚁，不见一人。

“我要下去……放我下去……”凄厉惨叫，奈何喊破喉咙也没用。

自知快要虚脱，拼命抓得更紧。

雄鹰一个猛子扎向地面，窦宝只觉着脑海一片混沌，立时人事不省。

“醒一醒，别睡了……”

是那个丑脸老妇的声音。

还有——

此起彼伏的讥笑声。

窦宝缓缓睁开眼皮，方知自己已经平稳落地。

雄鹰不见了，一盏油灯兀自在地上冒着小火苗儿。

缓了一会儿，方能颤巍巍地从跪姿改变为站姿。

“还想飞么？”老妇笑着问他。

“打死也不想了。”是大实话。

一回管够，再不想了。

踉跄着朝媚紫走近。

“哼！”媚紫不爱理他，扭身挤出人群。

窦宝明白，媚紫是嫌他不够男子汉，所以才不愿意理他。

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挤了出来。

再找媚紫，已经没了影儿。

“找刚刚从里面挤出来的那个小姑娘吧？”

有人在窦宝身后说话。

窦宝赶紧回头，却不见人影。

“别光知道仰脸，你倒是低头看看。”

低头一看。窦宝先是一呆，接着嘿嘿笑。

“别笑，你别笑。我也就是个头儿小了点儿而已，不至于让你笑成这样儿吧？”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仍笑，因为忍不住。

同他说话的是个矮冬瓜，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肉球。但是肉球既有四肢，也有五官，虽说紧促了点儿，但总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你谁呀？”窦宝问。

“我是大雄。大块头的大，雄壮的雄。在这乌烟堡，大都尊称我一声‘大先生’。”矮冬瓜自我介绍道。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后叫窦宝更是差一点笑出眼泪来。

这种别人走路一不小心就能踩死的地鳖货色，居然也敢夸口一个大字，而且还非要再加上一个雄。叫人听了，不笑反倒怪了。

“别瞧不起人，我过去可是大块头。不过是贪嘴吃错了东西，所以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矮冬瓜一个劲的辩解，生怕被瞧不起似的。

“好！”窦宝强忍着笑，“刚才大先生问我是不是找一个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姑娘。没错，我正是找她。大先生要是知道她在哪儿，烦请带我过去找她。”

“好说，好说。萍水相逢，也可交朋友。我这人平生最爱帮助别人，而且从来不要求回报。”大先生语出至诚，很是热情。

“那就谢过先生了。”窦宝躬身施礼。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大先生在前面走，窦宝在后面跟。

出了繁华热闹的大街，拐进一条略显冷清的小巷。

大先生边走边问窦宝：“小哥哪里人士？如何来到这乌烟堡？”

窦宝随口编了几句瞎话，蒙混过关。

他不清楚这个矮冬瓜的底细，故而不能全抛一份真。

“小哥跟那位姑娘是新相识呀，还是老相好呀？”矮冬瓜的嘴巴闲不住地问。

“不新不旧。”窦宝随口答对。

“原来是不熟呀。”矮冬瓜自言自语道。

“谁说不熟，都快熟透了。”窦宝还不服气。

“对了。”矮冬瓜站住脚，回身仰脸看着窦宝，“你可知道那个要你帮她一起演戏法的老婆子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