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兵役繁重,良田无人耕种,渐渐荒芜,各州流民渐多,动乱不断。今年夏天黄河水患,至今无人治理,无数人举家搬迁,死在路途中的人数不胜数。实在可怜。”
……
众人句句未提邑都,却句句都是在试探。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死守没有出路,南下已成定局。都是沙场上的铁血汉子,谁不想跟随明主,建功立业!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顾池宴身上,等他表态。他长身直立,气势骇人,眉目间冷肃穆然,目光又克制沉静。
顾池宴看了一眼东陌,东陌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最中间的桌案上。主将有些不解。
“诸位先看看这个。”顾池宴开口道。
众人纷纷拿过书案上的东西,才发现是口供和书信。准确地说是陈钰川的口供和沈岸与北岐的往来书信。
顾池宴这是给了漠北的愤怒一个名正言顺的发泄口。满室沸腾的血液奔腾起来。
“上次我与诸位说过了,无论邑都的决定是什么。漠北都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顾池宴遥望南方,眼眸轻眯,眸光锐利。
室内静得可怕,呼吸可闻。
“败北岐于泯山以北之日,便是挥师南下之时!”
三日后,苏南荞果然收到口信,苏瑾之已经率军归来,在城外驻扎。
苏南荞欣喜之余,便想更衣去迎接,却被顾池宴拉住了。
“怎么了?”苏南荞疑惑。
“你那身甲衣有个地方破了,我交给乐吟去修补了。另外给你准备了一身,你稍等一下。”顾池宴说道。
果然,不过一会儿,敲门声便响起来。顾池宴起身去开门,接过侍女手上的东西,又折转回来。
朱砂色夹棉金丝掐花对襟外裳,梧枝绿祥云刺绣马面裙,裙摆一圈云霞,外搭一身白狐领对襟长袄,抵御严寒,再踏一双夹棉的鹿皮靴,苏南荞整个人明艳生辉,令人挪不开眼。
最后顾池宴将怀里的那枚白玉龙凤纹玉佩给她系在了腰间。
“这样穿,是不是招摇了些……”苏南荞有些迟疑。
“今日又不是叫你上阵杀敌,你本就是女子,就做女子的装扮,便是穿得招摇了些,又有何妨?”顾池宴抚了抚她的脸:“一会叫乐吟来给你梳妆。”
苏南荞有些怔愣的看着顾池宴。
“沈宁昭在邑都的那场大火里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是苏南荞,堂堂正正做你自己就好。”顾池宴柔声道。
苏南荞眼眶一热,垂下头去。
顾池宴将人揽进怀里,失笑:“这样娇气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