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卷着雪,簌簌地落了下来,落在屋顶上,院子里,廊下的台阶上,沙沙作响。
苏南荞坐在榻上,听着屋外的雪。手里拿着一册书在看,却半晌未翻一页。
许是太入神,直到脚步声走近,她才发现。
顾池宴刚从外面过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没有去抱苏南荞,而是先坐在桌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去去身上的寒气。
“在看什么书,这样入迷。”顾池宴侧着脸瞧她。
“没有什么,随便翻翻。”苏南荞这才翻了一页。
“我刚从舅舅的院子里过来,我与他谈了许久,林先生也在。”顾池宴接着说。
“嗯。”苏南荞捏着书册的手不由得一紧,轻声应了应。
“不想知道我们都谈了些什么吗?”顾池宴起身朝她走过来。
“什么?”苏南荞的目光终于离开书,看向顾池宴。
顾池宴眯了眯,他看着苏南荞平静的面容,他擒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南荞,你在想什么?”
苏南荞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又准备逃跑了是不是?”顾池宴目光寒郁:“和邑都那一次一样,你又要舍弃我了吗?”
苏南荞脸色有些苍白,喉头微哽。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珩渊,南下已成定局,重入邑都那日,你又预备如何安置我呢?将我藏在那个囚笼的深处一辈子不见人吗?”
顾池宴闻言眉间微松,周身的寒郁渐渐化开,化成了浓烈的心痛与苦涩:“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南荞。我怎么想的,你甚至不肯来亲口问一问吗?”
苏南荞一愣,她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顾池宴。
顾池宴深深地看着苏南荞,眼中似有无奈,却仍是情深,一字一句:“我要我的南荞,着罗裙,簪钗环,描远黛,点绛唇,以女子之貌登高位,迎八方来朝,受百官朝拜,享千秋万岁。
我带你杀回去,再坐上那个位置,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你……”苏南荞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池宴。
“不只是我,舅舅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顾池宴语气似有不甘,却噙着笑意:“就连林先生,也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连我也不能比。”
他语气里故意有几分幽怨,可看着苏南荞的眼睛里却全然是溺爱与骄傲。
“朝晖阁祈福,你曾问我,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吗?现在我可以答你了,那些年,你做的很好,南荞。那个位置就该你来坐。”顾池宴低头亲吻她的眉眼,低喃道。
你做的很好。
那几年,你做的很好。
水雾漫上来,苏南荞眼前朦胧一片。她以为她已经藏得足够好,可是还是被窥见了。
这一句迟来的肯定,抚慰了这些年的艰难与痛楚。
留在那座囚笼里的不只是算计与流血,还有肯定与期望。
那囚困她的冰冷梦魇,那个她曾不敢想的破解之法,而今终于有人来告诉她,南荞,我们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