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后,李弘景又长长地呼吸几次让急促的心跳平息下来。
在燕昀霁看不到的地方她靠在树干上,只觉得肺部隐隐作痛。
果然不能那样跑,也幸好燕昀霁先和其他将士庆祝了一会才来找她,不然绝对要被发现。
也幸好是天色太暗,再加上一些不可明说的情绪,燕昀霁从来都不敢直视李弘景的眼睛,所以他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段时间李弘景都在降低自己在营地里的存在感,也因此昨天晚上在突袭小队出发后,并没有人发现李弘景不在房间里了。
如果是急行军李弘景肯定赶不上,但昨夜突袭走得是小路,再加上避免弄出太大动静,前行的速度很慢。
李弘景非常顺利地吊在后方一起来到了姜军营地,在燕昀霁他们埋伏在前方四周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军营后方。
本来她只是想绕营地一圈看看这座营地的构造和防守力量,然后就发现古代现代战争果然有很大的区别。
很多军事化的管理模式在这里都不存在,各种防守漏洞比比皆是。
本来她还在想这也太拉胯了,仔细一想梁军也差不多,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判断差不多快打起来的时候,她准备撤离营地,却在离开之际隐隐听到粗鄙下流的言论,这让她停住了脚步。
透过栅栏缝隙往里看,就看到一群男人围在一起,好像在对什么人拳脚相加。
“……以为自己多清高?”
“还敢胡言乱语……不知死活!”
“狗入的妇……我看就是……啖狗粪娼奴!”
……
李弘景本来是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入耳的皆是污言秽语,而且混乱成一团。
几个人同时开口在说什么,她只能选听声音最高的几个,却越听越感觉奇怪。
正在她想看得更仔细一些的时候,从外面跑进一神情慌张的小兵来,那兵边跑边大叫。
“梁、梁军攻进来了!”
那些原本逞凶斗狠的男人们脸上皆露出惊惧之色,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
有个人甚至大喊一声抱着头就往后面跑,一时间混乱不堪。
等那几个人跑得跑散得散后,李弘景才看清原来被他们欺凌的是个看上去约莫弱冠之年的女子。
那女子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痕。
泥泞污浊蹭在她脸上身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其他士兵欺凌侮辱?
李弘景脑内迅速闪过这些疑惑,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她去深究。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的面容,想要努力记住此人的样貌。
之后她快速离开此处,回到了营地的前方。
她回去的时候,突袭已经结束,陈易已经在指挥军队进行快速的破坏,众人四处放火,将粮仓和兵器库全部烧毁后就撤离。
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上许多,她完全落后。
不过姜军完全被突袭打懵,根本没有追出来,她也就平安回到了营地。
李弘景进营帐的时候,其他几名将军都在气氛轻松地聊天。
甚至还有人备上了酒,一扫之前的阴郁和紧张,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次姜军的粮草和兵器都损失惨重。”
边防使乐呵呵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把他们赶回老家?”
“不可。”
征边使与进来的燕昀霁同时开口。
“虽然此战胜利,但梁军与姜军的差距还很大,营地被毁他们肯定会调更多人来,占据他们的营地到时候还得放手,实在是无用功。”
边防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主要负责的是军中后备力量,上战场不多,对姜军了解没有征边使和燕昀霁清晰。
自知失言,他也没再多说。
“也不用气馁,姜军集结需要时间。”
燕昀霁在桌上摊开图纸,李弘景凑上去一看,发现是整个姜军连同靖嘉关的地图。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靖嘉关竟然好似一座孤城,距离前后城镇都十分遥远,再加上地形陡峭,属于易守难攻的山城。
别人很难打进来,一旦被围城也很难出去。
“这要是被包围可不得了。”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看不出你小子对军事还挺了解的!”征边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力度之大让她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征边使也没想到这一下这么重,赶紧将她扶住。
“这也是大将军一直担心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常时期还能和其他城镇往来贸易,要是被围城,没点准备城中百姓简直会被活活饿死。”
说到这里征边使又是叹息。
“后方还好说,我们挖了五块池塘和八口眼井,在山麓上开辟耕地。但山势陡峭,很难耕种。”
“太少了。”李弘景摇头。
“什么?”征边使有些没反应过来。
“池塘和眼井太少了。”李弘景指着桌上图纸。
“现在靖嘉关是不是还在和其他几个城镇进行贸易,以及之前从姜军那边抢走了不少粮草?”
“是。”燕昀霁点头,“城中目前储备还算是充足。不过……”
“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如果姜军派出全部主力围城,这点东西是不够的。”
李弘景的手移动到山麓上。
“井太少了,哪怕有江,江水也不是能直接喝的,最起码也应该数十池塘和五十以上的眼井,保证不与周围城镇通商的情况下也能保证城中百姓自给自足才好。”
“我们也考虑过,但这个地形,想要干任何事情都很困难。”
边防使摇头,“而且现在西越和姜国不再齐心协力,我们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这点李弘景也了解,之前姜军一直都和西越军共同出击,在这种压力下燕昀霁根本就来不及进行大规模准备工作。
能一边打仗一边让城中百姓挖井进行耕地,已经是奇迹。
如今西越和齐国因为瘟疫的事情正起了纷争,原本在左边虎视眈眈的西越军已经停了快两个月了。
西越大臣每天都在和齐国大臣友好交流,完全顾不上战场。
西越将军也被召回京城,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来了。
“齐国的心思不可猜,更何况……”李弘景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