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祯面上看不出喜怒,他静静地站在江素盏曾经住过的房间中,良久,才轻轻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此刻看上去并不像在生气,就好似只随意地问起这个问题。这种态度给了侍卫们底气,终是战战兢兢地回答。
“四月九日……”
听到这个回答荣祯轻轻哦了一声,他走到床铺前,被褥全都叠的整整齐齐,就好像这里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朕记得,朕是在十二日才离开京城的。”
他手抚上被褥,轻轻蹭了蹭,然后才起身。
“为什么不说?”他声音很轻,要不是因为室内一片寂静,恐怕没有人能听得清此刻他到底在说什么。
心一横,侍卫们全都跪了下来。
“陛下即将远征,岂能因为这种小事耽搁忧心?”卫尉义愤填膺,“更何况现在南晋已灭,江素盏又能逃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荣祯突然笑了起来。他看上去十分愉快,但下人们很少能看到皇帝这副样子,那瞬间,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来人。”
在笑过后,荣祯脸色阴沉,头也不回地大步跨过门槛。
“所有看守江素盏的人全部拖出去杖毙。”
身后的惨叫求饶之声他不能让他的神情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回忆着、回忆着最后一次见江素盏时,江素盏看向他的眼神。
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在荣祯离开后,原地众人一时间完全没动。这皇宫中的禁军全都由卫尉掌管,加之看守江素盏的基本上全都是禁军的人,如今要求对昔日同僚与上级动手,让禁军们犹豫不已。
“刚刚才结束对南晋的战争,现在就要杀皇宫中的人了。”有即将要被处死的侍卫悲愤地喊道,“不过为了一名女子,竟然要将卫尉大人处死!这实在是……”
他看上去还准备说出什么,卫尉已经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可就算如此,在场众人心里也都明了,因为不管是谁,他们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实在是滥杀无辜。
为了一名敌国、甚至现在已经灭国的女子大动干戈,还在惨胜的情况下……
因为愤怒一时昏了头的荣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整个皇宫禁卫军,或多或少,都被他安排过监视江素盏的任务。